温暖的灯光照亮客厅,电视的搞笑对白充斥在空间中,偶尔伴随着胜利时高兴地呼喊或是被人偷袭时的咒骂,饭菜香还犹存在空气中,这是平凡的日常。
之前林明营那件委託,我在踏进屋中就因为太过疲惫而失去意识,所以之后的事都是我听小影跟小远说的,毕竟等我醒来后已经回到家里了。
听说我在倒下的时候,硬生生地把小影跟柯鲁奇柯特他们两人下了好大一跳,连刚帮枫缝合好伤口下到楼下的小远跟林明营等人也吓死了,要不是小影先替我检查一下,确定我只是身体到了极限才倒下,不然估计我也得进手术室了。
顺带一提,符江柚似乎直接跟在符江幸身边了。虽然符江幸不记得,但毕竟他们两人还是兄弟,天魂的让渡上完全不会有排斥的问题,所以目前是由符江幸提供符江柚天魂以维持他的形体,也能藉此让符江柚转成鬼族。这种转换方式的好处,就是可以保有现在的记忆,不过坏处就是,这种方法根本没办法用在其他人身上,因为条件太难达成了。
总而言之,这件任务算是完成了,我偶尔还是会顺路去探望符江幸他们一下,至于林明营那边,听小影他们说,枫有大略的和他叔叔解释一下,虽然不到没办法接受,但是要全盘相信似乎还是得要有段时间。
不过任务完成后这些事也就跟我没关係了,在那之后,我又回到了原本的日常。
……当然,如果可以少见到小远发飙应该会更好。
我拿着选台器换台,决定还是不要理会快要黑化的小远。
而小远因为某人过多的髒话,从书中皱着秀眉,抬起头看着戴着耳机的某人,不堪其扰的撇了眼小影,然后最终不耐的以迅雷不及掩耳地动作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投掷过去。正好将敌人解决掉的小影空出一只手接住朝她掷来的遥控器,她拿起一边的耳罩原本要询问怎幺回事,却在看到小远的脸色后,瞬间把刚刚慷慨激昂的心情通通收起来,乖巧的坐正。
我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看电视。
嗯,没我的事,这浑水我还是不要倘比较好,毕竟在某方面来说我也挺怕小远。
「我说过玩游戏别大呼小叫和骂髒话吧?」小远脸色非常不悦的看着小影。
「哈哈…..哈哈哈……」小影乾笑着,似乎正在琢磨要怎幺安抚小远。
我直接忽略现场,想了想今天还有没有其他事没做,想了会儿确定都完成后,我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门边挂着外套的衣架,将一件外套拿下来穿上道:「我出门了,今天晚上不回来。」
「小紫?」早注意到我举动的小远轻蹙起眉,「这幺晚了妳要去哪?」
「我去北部一趟。」我拿出一个纯白的面具戴上,对着屋内的两人用轻鬆的语气开口:「只是去办点事,妳们别太晚睡喔。」
我踩着雪板,璀璨的文明在我脚下飞逝而过,远远望去,只见黑的纯净的布料闪烁着尊贵且蔚然茂密的星点,几乎无法看清那纯黑的面貌,而只要低下头,又能见到奢华的成都中有着忙碌的人们。光芒越是耀眼黑暗便越加混浊,总是给人无数的幻想希望,却在踏入的剎那将一切全部毁坏,美丽却带毒的山月桂。
我只是撇了一眼底下的城市便收回眼神,疾风裂裂的吹着身上的外套,突然间一道银光闪过眼前,我踩着雪板在空中一个360度翻转闪过,待转正且站稳后,我看到伫立在我眼前的一位男子。
男子五官深邃容颜俊美绝伦,气质带着沉稳眼神却是叛逆的狂傲,一席月白的唐袍让他显得稳重,虽然外表年龄看来也才二十几,但实际上他都六十几了,只要天魂强到一定的程度,外表就不会老化,会停留在那个时候的容貌,至于什幺时候,大概就是「强到一定程度」的时候。
林枫虽然也长得帅,容貌也不输他,但是气质却是透露出纯白的单纯,什幺都没有,就只是的单纯地跟跟人相处……为什幺我看到他却想到林枫?
我勾起一抹不知所以然的笑容,轻轻摇了下头将这抹奇怪的思绪赶走。
「凋紫,妳似乎还是没长高?」他带着戏谑的笑容调促,是打招呼也是捉弄。
「……你个臭老头闭嘴。」我瞪了他一眼,然后让眼神柔和下来看着他问:「干嘛?特地来找我吗?」
「真让人伤心,竟然叫我臭老头。」旗施洪林故作难过地摇了摇头,踏着虚空朝我走过来。
「你都六十几了,叫老头也不过份。」我哼了声,完全不打算改口。「所以你到底要来干嘛?没事不会跑来这里吧?」至于刚刚的攻击,反正他刚刚那击也没啥杀伤力,我懒得计较所以乾脆不提。
「我还以为妳会问刚刚的攻击。」他摩娑着下巴审视地看着我,「但是妳好像不在乎,我连杀气都参杂进去了。」
「我就是不在意才不提。」对于他这种明知故问的态度我直接翻了个白眼,然后一手插着腰无奈的看着他,「我的问题呢?」
「来找老朋友叙叙旧,怎样?陪吗?」他好看的嘴唇勾起笑容问。
我微微挑起眉,然后也露出淡淡的笑容回应:「无所谓,夜还长着呢。」
「我就喜欢妳这种乾脆俐落的态度。」他笑着说道,语音刚落,他身后出现了一扇镶着金边的木质门扉,他握着门把推开,我也跟了进去。
在跨过门扉时,一座栽种着花卉的温室出现在眼前,清香飘荡,朵朵嫩英含蓄地绽放将这个空间妆点上活泼的色彩,英式下午茶的桌椅摆放正中央,上头已经摆好了简易的餐点。
「坐吧。」他形式上的发出邀请,然后逕自坐落在在其中一张椅子,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而我也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挂在椅背,落落大方地坐在他的对面,桌上的餐点有杯飘着浓郁香气的红茶,以及一份鹹派。
而旗施洪林地前方并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杯酒。
「有女儿红啊?」认出眼前的酒,突然有点想喝,于是我道:「给我倒一杯吧。」我只手撑着下巴,带着浅笑看着他要求道。
他微微挑起眉,轻轻摇了下头,「妳还小,别喝酒,对身体不好。」
「我本来就会喝酒,我可是邱澪凋紫。」我哼笑了声,拿起一尘不染的银叉切了块鹹派放进嘴里。
他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站起身将我桌上的红茶换下,「什幺时候会喝的?」他问着,拿出一只高脚杯倒上点女儿红,然后放到我的桌上,这才回到他的位子。
「难不成是为了麻痺神经压抑痛楚?」他坐回位子后微蹙着眉,不是很认同将推测说出来。
「不是。」我端起酒对着光,轻晃几下,然后答道:「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所以常喝,但是现在没有了。」接着我将杯缘放到鼻下,闻到芳香的气味后尝了一口。
他撑着头看着我的举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就算知道妳的年龄,有时我还是会将妳当成一位成熟圆润的小姐而不是含苞待放的青涩少女。」语气里有着感叹,以及混杂了些我无法理解的情绪。
「那真是我的荣幸。」我勾起嘴角淡淡地说道,接着将高脚杯放回桌面,又切了块鹹派。「反正以我的生命来说,就算说是老太婆也没什幺奇怪的。」
「如果妳能嫁给我…..」
「不可能。」我直接打断他的话,虽然仍是笑着,但是眼里以了无笑意,「先不论年龄跟你接近恋童的兴趣,我说过了,我二十岁就会死,所以不会谈恋爱更别说论及婚嫁,我以为你早已放弃了,不是吗?」
「我也说过…..」他叹着气,翘起脚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但是眼神深处却是种无法触及的无助。「我从很久以前就恋着妳,只是妳忘了。」
我听着他的话,只是放下银叉站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放回桌面,淡漠的也冷情的望进他哪双看着我,也不是看着我的眼,「你恋着我,但也不是恋着我,究竟这恋字是留恋还是爱恋,你自己心知肚明。」
我神色自若的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披上,然后往门口走去。「如果有难我会帮忙,但如果又是因情而来找我,那幺下次我就要避着了。」我头也不回的说道,然后打开门踏出离开这个老朋友为我而準备的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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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施洪林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门关上他也仍然看着,眼神带着痛苦及冀望,最后他收回眼神,端起酒杯品着,但是嘴里却不是香醇的酒香,而是苦涩的酸楚。
在他还是二十几的小毛头时,他恋上一位高雅大方的美丽女士,她教他应敌、教他知识、教他学习人世的感情,温柔似水的柔情暖如春阳笑容是他寒漠般的生命中第一次有的温暖,也是最后的光芒。
在他三十好几时,这位女士便被人杀害,他郁郁寡欢,心神仍在但就是缺了一部份,最重要的一部份。而在三年前,他又见到了这位女士,但是她却成了女孩,一位如同娇嫩花朵却已被染上漆黑色彩的她,依旧美丽依旧端庄甚至多了被隐藏的活泼,却与他的记忆有了很大的出入。他成了男子,她却成了女孩。
「姚心,妳已遗忘了我吗?」呢喃的、痛苦又恋着唤着她的名字。
不是留恋、不是爱恋,在经过长年的寂寞的爱恋,这名成为了他最挂念却也无法触及的字,当年的无法说出口的恋,如经成为了癡恋,变了质扭了曲,单纯却也複杂的在他心中滋养着。
旗施洪林闭上了已染上疯狂的双眼,再度张开,又是平时的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