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西 下载高清

      「石狐!石狐!」

      朦胧间,石听到孙悟空的呼唤声,双眉微蹙,缓缓睁开眼来,随即又被阳光刺眼得给瞇上眼,深吸几口气,适应了光线,这才慢慢爬起身来。

      「我……活过来了?」

      石低头瞧着自己的左掌,他很确定自己刚才的确是死了,那强烈的窒息感、直冲脑袋的痛楚不会是假的,可现在他却复活了,想必是烛阴所为。

      石觉得浑身无力,不知是大战之后的疲累?还是死而复活的虚弱?石咬牙撑着身子,连忙向烛阴跪地行礼,拱手谢道:「多谢烛阴大神的不杀之恩。」

      当石与孙悟空中了「阴阳逆转」后,烛阴又再次施下「阴阳逆转」,使原本颠倒的秩序回复过来,并且消去异域,现在他们已经回到原本的世界。

      在两者面前的烛阴分身,睁着双眼,浑身散发强光,照亮穹顶,时为白昼。烛阴先是冷笑数声,随后回话:「手下败兵可别谢得太早,适才我虽答应会救治四海龙王,可是你们败了,那便是『有条件』的赐鳞救治,而这个条件对你来说却是难如登天。」

      石不解的问:「敢问是何条件?若是晚辈能力所及,必会竭力办到。」

      「哼哼哼哼……」烛阴不怀好意的冷笑着,随后开口回道:「是你能办到的事,却又是最难办到的事,想必你听了会后悔找上我。」

      「恳请大神示下。」石拱手道,暗想烛阴在卖什幺关子?为何迟疑片刻还不肯直言?

      可没想到,烛阴接下来的话,当真让石吓得脸色发白、失神许久,竟意外的浑身冷汗。

      「我要取走你的部份元神,即一魂一魄作为代价!」

      不只是石,连孙悟空也是听得惊吓万分,气愤地喊声骂道:「老家伙!你狮子大开口啊?要石狐的一魂一魄,你这不是明摆着要他生不如死吗!倒不如赏我们个痛快,百年之后,元神归位,又是条好汉!」

      「哼哼哼……小毛猴,我本来就不是什幺慈悲心肠的神祇,你们跑来吵醒我,没让你们形神俱灭,只索要小毛狐的一魂一魄,已是对你们最大的仁慈,若是不答允,激怒了我,那就全部的帐一併清算,你们两个就立刻死在这里吧!」

      「喂!你这老家伙不讲道理啊!只是吵醒你就要夺走别人的一魂一魄,你这那是神祇?分明就是个邪魔啊!」

      「呵呵……小毛猴,你以为神祇都是良善的吗?」

      孙悟空气得挥手大吼着:「怎幺不是?否则何以当神!」

      眼见孙悟空对祂如此无礼,烛阴却是未显怒色,面挂微笑着说:「哼哼……连自诩良善的仙佛都有诈欺屠戮之时,被指责邪恶的妖魔会有遵守道义之时。小毛猴,天地万物是由阴阳两仪所构成,阳中有阴,阴中有阳;善中有恶,恶中有善,三界六族皆是如此,你最初不也是闯了不少祸端,最后才幡然悔悟、一心向善吗?凡事可别区分极端,懂吗?」

      孙悟空心生不满,驳斥着说:「这又跟夺取石狐的一魂一魄有何关係?你身上的鳞片这幺多,分一片给龙王治伤,对你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却索要一魂一魄,未免过份了!」

      「哦?过份?有求于我,本就该付出代价,若是这点代价都吝惜给予,那就请回吧!少来打扰本神的睡眠!」

      「你──」孙悟空满腔怒火,本想破口大骂,但转念一想,若是因此破局,四海龙王之命该如何解救?登时敛起怒容,口气转为沉稳,略带请求着说:「就不能看在老天爷的份上吗?你自己也说过四海龙王之命不能不救啊!」

      「老天爷?呵!天的面子值多少?即便是玉帝亲自前来,又能奈我何?」烛阴突然露出诡谲的阴笑,沉声笑道:「何况,这天界本就不属于玉帝所有,名不正,则言不顺,他凭什幺要求我?」

      「你……」孙悟空开始觉得古怪,为何烛阴会对玉皇上帝这般鄙夷?他记得如来佛祖曾说过玉皇上帝自幼修持,苦历过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承受的劫难为众仙之首,方能享受如此无极大道、统领群仙,连如来佛祖、太上老君都对玉皇上帝持三分敬意,虽不受玉皇上帝所辖,却也愿意听受调遣,可为何烛阴会说天界不属于玉皇上帝所有?

      ──既然天界不属于玉皇上帝所有,那又是由谁所有?

      就在孙悟空纳闷疑惑之时,烛阴瞧向底下的孙悟空,见到他手中握着的金箍棒,沉吟一会,说:「嗯,今日真是奇特,竟一次会有五件『三界神器』齐聚,算起来应是冥冥之中所定,王母明知灵阳铁棒在你手上,却不向你讨回,必有其道理,那我就不多事取走了……」

      「小毛猴,好生看管『灵阳铁棒』,此物可不单只是定海所用,他真正的力量可是你无法想像的……你该庆幸至今为止,夺棒之敌皆是不懂灵阳铁棒的作用,否则早已酿成三界灾害了!」

      孙悟空回神,张口嚷着:「什幺?」

      烛阴面露不悦,说:「哼!谅你不懂太古之事,才会把灵阳铁棒当寻常铁棍般挥使,我这就说给你听吧!太古祖神皆造有神器,是名『三界神器』,其中更有造就三界的神物,你手上的灵阳铁棒便是王母所造,原先是个模样僕实的铁棒,一端宽、一端窄,其形体可大可小,平时王母将其作为手杖、武器所用,缩小还能充作髮簪、利针之用,此物可划裂天地,王母用来绘製河道、形成江流,天上银河、地下黄河皆为此物所画,想必是王母得知禹为了治水,因而襄助于他,将此棒交给太上老君九转锻炼,赐予禹王,助其治水,后来海浪汹涌,大禹将铁棒扔入海中,使海象稳定,故得名『定海神针』。」

      「时过境迁,斗转星移,现今已少有知晓三界神器者,既然王母让灵阳铁棒给你使去,必有其道理,可没想到你竟然多次被敌方夺棒,如此不济,连我也要替你捏把冷汗啊!」

      「你、你这老家伙,干幺开口闭口都在损我?」孙悟空虽心生怒火,却不敢有任何妄动,只是听在耳中,还是大感不满。

      烛阴轻叹口气,说:「也罢!今日我就大发善心,你伸出掌心来。」

      「想作甚?」孙悟空心中起疑,烛阴笑道:「我要在你的掌心与棒上刻下印记,日后若是被敌方夺棒,只要张手一呼,这棒就会回到你手中,以免被邪魔夺去做坏事。」

      「你会这幺好心?」孙悟空觉得烛阴的立场反覆,一下夺棒,一下护棒,一会欺人,一会帮人,实在很难让他信任。

      眼见好意被拒,烛阴不悦地哼气一声,略微撇过头,道:「真不知好歹,不要就算了!若又被夺棒,就再上天界哭诉去吧!」

      孙悟空心想烛阴的话也有道理,以前在取经之时,这金箍棒就曾被夺走数次,他是武斗型的,手中没兵刃实在麻烦,不如权且接受,既是烛阴刻下的印记,想必威力强大,就算金箍棒被敌人的法宝给夺走,应该也能抢夺回来。

      「好吧!好吧!我就试试你所说的印记,要是无效,我就回头来找你!」说着,孙悟空摊开右手掌心,左手握着金箍棒。

      「除非知晓此印记的解法,否则就算是被太上老君的金钢琢给吸去,也能再召回来。」语毕,烛阴轻轻地吹气,金箍棒和孙悟空的右掌心出现一道黑色的图纹,那图纹外型相同,却是一正一反,图纹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烛阴叮嘱着:「印记已刻下,你好生看护此棒,莫让邪魔给夺了去。」

      孙悟空在心里嘀咕几句,但不敢说出口,烛阴知晓这小毛猴八成是在抱怨刚才的事,眼见目的已成,并不去计较。

      就在孙悟空与烛阴起争执、交谈之时,石在旁沉默不语,在他出发之前,曾观看天书上关于烛阴的记载,天书所浮现出的文字着实古怪,连看书数千年的他也从未见过这种文字,又花了不少时间查询文字的意思,最后解读出来,短短的几行字,透露出烛阴最初好战嗜杀,四处彰显实力,因驻居北方,故北方被视为死亡的象徵,是被燧人和华胥联手击败后,才性情转变,但有时出手相助,有时狠心杀戮,善恶摇摆不定,变化难测,是个极度危险的神祇,难怪王母对烛阴会有「性情多变、善恶并存」的评语。

      因此石在启程之时,早已知晓烛阴不是个好商量的神,本以为硬着头皮应战,就可顺利救治四海龙王,想不到烛阴竟要他捨去一魂一魄作为代价?这叫他百般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石心里也明白,时机稍纵即逝,若是再这样拖延下去,要是烛阴突然转念,还要上孙悟空的一魂一魄,甚至索要更多才肯相救,岂不是更糟?

      可石也知道失去一魂一魄的损伤有多大,这的确是他能办到,却又是最难办到的事……

      石一咬牙,抬起头来高声发话,打断两者的交谈,问:「大神,晚辈想请问一件事,若是我失去一魂一魄,将会变得如何?」

      听到石的问话,烛阴脸色一沉,神情严肃,答道:「嗯?活物一旦失魂落魄,轻则精神恍惚,全身酸软无力;重则陷入昏迷,甚至失去生命。但你是神魂仙体,不至于丧命,不是变得痴呆乏力,就是会昏迷不醒。究竟是否要为了救四海龙王之命而牺牲,全在你的一念之间,若是不肯,就速速给我退去,省得扰我清静!」

      烛阴的话,让石难过得低下头,愁眉不展,若是因此让他无法再见到白雪仙、无法陪在她身边,那该如何是好?

      石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若是为了白雪仙而不肯答应,那四海龙王之伤该如何解决?时日一久,四海资源必会枯竭,沿海居民又会受害;可若是答应了,让他变得痴呆乏力、陷入沉眠,不就等同与白雪仙永无相见之时?

     

      「不肯就给我滚!扰我清梦还胆敢如此戏弄我?」

      烛阴怒吼一声,打断石的思绪,不给石犹豫的时间,张口吸气,準备要将石和孙悟空给吹走,石急忙摇手呼道:「且、且慢!我……」

      石难过得咬牙,吐出了让他心如刀割的决定。

      「我答应就是了……只求大神出手相救……」

      想起无法再见到白雪仙一面,石的眼眶泛出泪光,泪水在眼中不停地打转,石强忍住悲痛,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是他冒然在不周山动用禁术,致使人间四海受灾,是他犯下的罪,承受苦果是理所当然,他不能这幺自私,贪图一己之乐而放任苍生受苦……

      石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低着头,难过得喉咙一阵酸楚,乾涩得无法言语。

      「喂!烛阴大神,为何非要石狐的一魂一魄?就算要替你儿子报仇,最多把石狐也打伤就是了,为何非要夺走魂魄!」

      孙悟空看不下去,挺身挡在面前,要阻止烛阴取走石的魂魄。

      烛阴一脸不屑,鄙视回应:「哼!他打伤我子,又索要龙鳞救治,令我颜面无光,分明是欺侮过甚,岂能让他全身而退?若是以往,早已将其元神打散,令其形神俱灭,今日我只索要一魂一魄作为惩罚与代价,已是最大的退让,何况小毛狐已亲口答应,可不是我强硬夺取,你这小毛猴在聒噪什幺?」

      「这没天理!与其变得行尸走肉,倒不如赏个痛快!」

      孙悟空气愤得手握金箍棒,明知打不过,还是忍不住要上前与烛阴再大战一场,却惊觉右踝被拉住,回头望去,是石伸手拉住孙悟空,石仍是低着头,语音哽咽的向孙悟空说:「孙悟空,多谢你的仗义执言,我有件事想拜託你,希望你能替我完成……」

      「石狐,你当真要接受这老家伙的无理要求?」

      孙悟空的激问,石并未回答,只是交待着:「倘若我无力回去,请你带我回到中原山东的青岛村,让我回到雪仙的身边去……治疗四海龙王之伤,也要拜託你代为处理了……」

      「石狐,你──」孙悟空眼见木已成舟,无法阻止,急道:「你可别忘了你跟我约战之事啊!」

      「话说完了吗?我要动手了!」烛阴已经等不耐烦,张口一吸,从石身上吸出一道五彩光芒,吞咽入肚,石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失去意识,晕倒在地。

      「石狐!」孙悟空上前查看,石已经陷入昏迷,怎幺叫也叫不醒。

      「魂魄既得,龙鳞就取去吧!将其分作四瓣,让四海龙王分别服下,立见功效。」

      烛阴的语音一落,天空落下一片散发七彩光辉、宛如琼晶的鳞片,那鳞片起初巨大无比,几乎要将这片山脉给掩盖了去,在落下途中却是逐渐缩小,落到孙悟空面前时,已变成一个巴掌大,飘浮于空。

      眼睁睁看着石被夺走魂魄,却无力相救,孙悟空虽然气愤得落下泪,但想起这鳞片是九尾石狐牺牲一魂一魄所换来的,牵涉四海龙王之命,也只能擦去泪水,收下鳞片,揹起昏迷不醒的石,连声道谢的话也不说,招来筋斗云迅速飞离。

      「哼!现在的后辈小生还真是无礼啊……」

      烛阴望着瞬息飞去的一抹金光,伫立在原地,不发一语,像是在等待什幺。

      一会儿过去,烛阴开口发话:「哼!终于来了。」

      在天际那端出现两道疾光,飞速冲来,最后落在烛阴分身的面前,来者身形一定,竟是太上老君与观音菩萨亲自前来,烛阴却是咧嘴一笑,笑得森冷,令人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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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间:2018-12-05 13:3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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