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虞二人促膝长谈、彻夜未眠,虞灵虹将两人曾发生的种种大略说了一遍,无奈她生性少言,情话尤其让她难以启齿,许多暧昧的、羞人的,她提也不敢提。
听完「大略」,藏雷的脑袋仍一片空白,毕竟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过去,和自己亲身经历终究有别。
瞧他沉思不语,虞灵虹失落不已,苦笑道:「你不要为难,咱们……走一步算一步。你愿意好好听我说话,我已经很满足了。」
「妳满足,我可不满足!」藏雷轻覆虞灵虹的手,道:「虽然我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记起妳我的过去,但我承诺妳,就算我记不得,我也绝不会爱上别的女子。」
虞灵虹牵着那温暖的手,愣怔许久,水眸泛泪,藏雷知晓她是喜极而泣,倒也欢喜得紧,气氛正好,他从怀中拿出那银亮髮饰,道:「那个……我瞧妳头上的髮簪有点旧,似乎已配戴多年,昨日仁景拖我去逛逛,刚好瞧这顺眼,便顺手买了个给妳。」话语同时,绯红满面。
虞灵虹伸手接过,那髮饰同样是萱花样式,小巧别緻,尤其玉矿村盛产矿石,那作工和品质更是一绝,非一般城镇能比。
藏雷喜孜孜道:「要是喜欢,就把原本的换下吧。」
「可是……」
藏雷面色一沉,战战兢兢道:「那髮簪对妳别具意义?呃……难道是什幺重要的人送妳的?」
虞灵虹指向藏雷,道:「你。」
「是吗!哈哈、哈哈。」藏雷哭笑不得,想不着这回竟吃起自己的醋!他尴尬笑了几声,道:「那妳两个替换着戴吧。」
「好。」虞灵虹薄唇微勾,梨涡淡现,媚眼含羞,喜容可掬。
藏雷越发害臊,再从怀里拿出一瓶罐子道:「昨日我还买了这玩意,这是玉矿村另一项名产『鳞花粉』,以后妳要是单独行动,记得沿途撒下此物做记号,别让我找不到人。」
虞灵虹接过鳞花粉,藏雷接道:「当然,能别单独行动最好,有什幺事唤我一声,我会陪妳去。」
「叩叩!」
谈心之际,敲门声响起,辛痕缓步走进房内打算请罪,扭捏道:「两位,呃,我有些话想和你们说说。」
藏雷心情大好,就没和辛痕计较,只道:「妳要说的咱们全知道,既然灵虹原谅妳,我也不怪妳啦。」
「啊……你们都知道啦……咦?灵……虹?」原先歉疚的神情转瞬略带暧昧,辛痕微瞇双瞳,狡诈笑道:「看来我这张良计确实有点效用,姐姐,恭喜妳啊。」
辛痕的话让两人无地自容,藏雷鼓嘴囔囔:「这幺叫有什幺错?灵虹,以后妳也别叫我藏公子,就叫雷大哥,知道吗?」
辛痕巧笑,走至虞灵虹身边替她拱手,道:「是,灵虹遵旨!」
「小痕!」虞灵虹满面通红,赶紧起身,道:「时间不早,咱们……咱们该干嘛、干嘛去!」语毕,她浑身不自在地走出房间。
难得瞧见虞灵虹透出小家碧玉的模样,辛痕和藏雷相视而笑,辛痕轻拍藏雷肩头,道:「你要快点记起来,我迫不及待叫你一声『姐夫』呢!」说罢,溜溜地跟上虞灵虹。
用完早膳,古仁景拱手道:「各位,既然极土之地一事已经解决,古某先行告辞。」
藏雷疑惑道:「你要自个儿去极金之地?」
古仁景点头道:「不错,大哥手中已有青岚和黄岩的元神,是时候该闭关吸纳其力,极金之地交给我即可。」
藏雷蹙眉道:「不差这点时间。青岚和黄岩的实力均不弱,这极金守护者恐也不是泛泛之辈,咱们还是一同去,才好有个照应。」
「不必。到时,我会把元神直接送去宁雨阁给你。」说罢,古仁景起身,不让众人多问,御起剑腾空而去。
张秋净讚叹道:「御剑飞行?好功夫啊!」
辛痕怒道:「你称讚他做什幺!可恶,他还是这死样子。」
此时,虞灵虹却轻皱柳眉,道:「雷大哥,我总觉得仁景似乎害怕我们接近极金地,他单独前去,会不发生危险?」
藏雷摊手道:「那也没辙,咱们又不知道极金之地在何处?」
「嘻!我知道啊!」徐韩晃晃身子到众人前方,一脸得意,道:「我去道观时,有偷偷潜入仁景的房间,看到那本记载极金之地的古书,好像……是在『云朗峰』。那书上说云朗峰顶上有一扭曲的空间裂隙,里头闪雷鸣鸣,荒无人烟,守护者唤为『皓』,其法术高强、兇残勇猛,曾大闹天界,甚至斩杀两名神将。」
辛痕直发冷汗,道:「这幺厉害的敌人……那笨蛋为何要自己去!」
「痕妹,别担心。」张秋净紧握辛痕的手,道:「云朗峰乃中原与四尊族其中一道边界,张某知道要如何抵达,时间方早,张某可为你们引路。」
「如此便谢过张兄!」藏雷拱手,原本想御剑跟上,但他亦无飞过长途距离,且考量身后这帮人全无异能,便是买了几匹快马,赶紧朝云朗峰前去!
藏雷不记得虞灵虹曾畏马一事,但瞧她上马速度缓慢,似乎了然于心,便让她和他共乘一匹。
五人三匹马策马狂奔,沿途尽量不歇息,几日路途过去,终于来到云朗峰。
云朗峰,抬头望去,高不见顶,朵朵白云覆天,云青天朗,因而得「云朗」之名。
山峦叠翠,云朗峰风景怡人,动物自在地来回穿梭,实难想像这如画般的美景尽头,竟住有一名狂戾的守护者。
登坡甚久,藏雷觉察异状,停下脚步遥望后方。
徐韩问道:「大哥,怎幺啦?」
藏雷戒慎道:「当心,咱们被幻术困住了。」
张秋净以巫术感应气息,道:「不错,这条路咱们重複走过。」
「有吗?」徐韩大惊回头,一望过去,后方仍是一片树林,但山景不就是如此吗?
藏雷指着前方,道:「仔细瞧,妳迈前一步,前方的景色就会后退,后方的景色又不停逼近。」
「什幺意思?」徐韩似懂非懂。
藏雷道:「妳摸摸看前方那棵树。」
徐韩点头,伸手要触树时,那树竟连根一同自动向后退一步,徐韩大奇,故意加速扑上,最后狠狠摔了个大跤。
「有意思!」徐韩起身,随意拍去身上泥巴,越玩越上瘾,刻意晃动身子,一下左、一下右、一会儿前、一会儿后,速度越晃越快,越追越急,终让树木跟不上节奏,和徐韩正面撞在一块儿!
「嘿嘿!你输了!」徐韩摸摸发红的额头,那棵树木像做错事的孩子,冒着如冷汗般的汁液,徐韩不禁捧腹大笑,道:「输了就让咱们出去吧。」
被徐韩抓到破绽,微风开始猎猎吹动,随着叶落声和风声交织,整座丛林就像一首曲子,打着轻巧爽朗的节奏。
「啦……啦啦……」
曲调悠扬,却又蕴含淡淡哀戚,徐韩跟着节奏哼唱,她唱起歌的模样颇是风雅,添了许多平时没有的淑女气质,令人耳目一新。
辛痕蹙眉道:「这曲子……很耳熟。」
徐韩挠头道:「噢,这是我在市井间听来的,应该没什幺稀奇。」
虞灵虹热爱听曲,同样陶醉在曲乐之中,见此,藏雷一时技痒,道:「有缘难得天上曲,在下也一同享欢。」说罢,拿出紫竹攀云,拿起时,脑中忽然浮现一名佳人起舞拂剑的丰姿,他一愣,心道:「那女子是……灵虹吗?衣着不像,但身材似乎……唔……」
「啊!」一声叫唤,打断藏雷的思虑,藏雷不悦道:「徐韩,妳见鬼啦!」
徐韩一脸苦楚地盯着紫竹攀云,哀求道:「大哥,自你失蹤后,我最庆幸的就是不用再听那吓死人的箫声,拜託你,久别重逢,就别折磨我啦!」
藏雷「呿」一声,道:「妳没慧根不懂欣赏,别以为人人和妳一样!」
张秋净未曾领教过魔音,倒是乐在其中,拍手道:「咱们被困在幻术中,左右没个方法,不如就听藏兄吹奏,说不準有音乐的力量,咱们便能沉澱心情、釐清思绪,找到对应之法。」
「张兄所言甚是!」藏雷越发欣赏张秋净,没会儿,他得意地举起长箫,开始奏出第一个音……
「逼──叽叽──逼叽叽──」
箫声随风声的节奏吹着,奇怪,他明明吹得很轻,若没声音单看画面,他堪是一名风雅绝伦的俊郎公子……
「行了!行了!别吹了!」徐韩丝毫不给藏雷面子,用力摀着耳朵吶喊。
辛痕亦露出苦涩神情,双手掩耳,难得和徐韩站同一阵线,道:「姐姐,妳快摀耳,这听下去耳朵会坏掉的!」
虞灵虹却沉醉得很,果然情人不只能眼里出西施,耳里同能出子期!
疲劳轰炸半刻钟,「磅!磅!磅!磅!」
一声声剧烈声响轰然而起,藏雷欣喜一阵,心道是获得树木们的共鸣!
回过神,藏雷开心地仰起头,却见树木全倒落于地,并以枝枒挡住耳朵,打滚道:「仲宫主,不玩啦……好难听啊……咱们不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