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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于得以看清,只是瞪大了眼睛、瞪大了眼睛看他。「你……你怎幺在这里?」

      这是首次他以正经的面貌面对我,没有一丝调笑。说话的同时,他身后的阴影里隐约有庞然大物的影子,异常巨大的教人看了心惊。

      只是,我不怕,不怕了。

      「我若不来,难不成要再一次看着妳死去?」他没有矇眼,左脸颊上、眼睛下方的封印图腾散发出冰凉的微蓝。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我真正地看见了他关注我的眼神──乌黑的眼睛,那幺温和,却不知为何带着隐晦的沧桑。

      「但你,为什幺?」

      他笑了笑,指了指我的小腿道:「还记得,先前妳受伤的时候,我曾咬了妳一口?实话实说,当时,我给妳做了记号,是以……」

      「烛阴,」我笑了笑,不口至否地打断,而后偏着头看他,「我觉得你大可把这副身子收回去了。」

      他神色一凛,「……为何这样说?」

      「我觉得她还在。」我轻声开口。

      「……谁?」

      「这副身体的主人……淆商。」

      「……」听见那个名字,烛阴浑身一震,露出了複杂的神情,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是了,淆商。天帝五侍之一,专行刺杀的商侍。

      「这些是她的,都是属于她的,不论躯壳、记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们眼中看见的是她,是天帝密侍、是画仙……不是我,烛阴,你懂幺?」

      「妳……」他不自觉地伸出了手,欲触碰我,但我却在抬头的瞬间,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我在笑。我的倒影,冲着我温和一笑。可那抹笑容看在我眼里,却带着浓浓的讽意与挑衅。

      「──」我失去了控制,最后一秒,只看见烛阴冷不防地出掌,重重向我胸口击来,将一团氤氲着的金色光芒打进了我胸口!

      世界在崩解。

      烛阴消失了,而有,有愈来愈亮的光线出现在我空动无法聚焦的视线。有嘈杂人声渐渐靠近,然后,我看见遥远得似乎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染烟轰然打破了结界。

      蚀月振动着灰色的双翼,神情凛冽地召唤了月流,银白色的飘渺光线优雅地载着容夏和寒殷游了下来,接着,有一股温暖柔软的力量猛地抱住了我渐渐发冷僵硬的身躯。

      闭绿色的眼睛对上我的,里头盛着我无法承受的惊慌和狂乱。

      他抱紧我,紧紧地抱紧我。

      「醒过来,裴衣!」他狠狠地揽住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柳、裴、衣!」

04

      我终究是平复了下来。

      至少,世界里的黑灰色已经不再惊涛骇浪,视线也不再被血红色充填。

      但沉寂下来之后,只余下如同古蹟一般的死气沉沉……

      同她的世界一般,已是灰烬。

      有什幺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很飘邈、很模糊,让人很容易忽略、很容易忘记,可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小小声地,叫我去听、去听……

      「柳裴衣!」那个声音大吼着,像是谁的名字。「柳裴衣!」

      「你冷静点……快拉住他!」

      「妳醒过来,求妳醒过来……」声音悲切非常,教人忍不住好奇,他喊的到底是什幺人。「柳裴衣!」

      这柳裴衣……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怎幺了,让这人这样撕心裂肺的?

      「裴衣……!」

      「容夏!你要做什幺!……不要冲动!快拉住他!」

      「让我去!……放手!我说放手!」

      还在思忖这些声响到底从何而来,一阵奇异光芒便猛地闪过了这死寂的世界,然后,有金色的残影突兀地扫过眼前不远的角落。我愣了愣,这才想起在这伸手不见自己手指的怪异地方,怎地会有其他人?就算有,这人在这里瞎跑的目的地又是什幺?是否他是知道这里的出路的?

      立时不再多想,追上还是要紧的多。

      「喂……喂!」不知为何,那人影可说是跑得飞快,任我在后头死命地追,也没能正眼看见他背影一次。「等、等一下啊!喂!」

      不晓得怎幺回事,任凭我再如何加快速度、再跑得如何气喘吁吁,他都不将我的呼喊当作一回事,只是自个一个劲地向前跑,很快就跑得不见人影。

      「呼呼……呼……」慢慢地将呼吸平复下来,我缓缓地将周围环视了一圈,这才发现方才我竟只顾着追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究竟跑到了何处,导致现在不辨方位的局面……

      不过……刚才我是顾着追谁来着?怎地好像有些混乱,不甚记得了……?

      「真是……」直起身子打量四周,我开始评估着到底该如何脱离现下的窘境。又到处走走看看了以后,这才依稀看见,远处一个貌似是广场的所在,立着一面巨大的墙,就在那上头,似乎闪闪烁烁地泛着奇异的光亮,不大不小,不亮不暗,不太过刺眼,却叫人能一眼看见,直截地将注意力吸引过去。

      脚下的步伐只顿了片刻,我便立即打定了主意追上去瞧个究竟,看能否由那抹光芒看出个名堂来,好解我目前的窘况。

      带着探究的好奇心情靠近,我却在看清了眼前的事物后陷入了呆愣,脚下本是急切的步伐也渐渐慢了。

      ──那是一个奇妙的景象,一个白衣的女子立着踡缩在墙上,衣角飘飘、乌髮微扬,浑身透着半透明的微光。

      她闭着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但也同人让人清楚明白地感觉到,若没有触动,她是不会醒过来的了……

      是……封印?这个女子,在这种地方被封印?这是什幺奇妙的情况?所以说,这女子是在我之前进入了这里,所以才被封印的幺?那幺,我是否也会沦落到同样的下场?

      ……虽然被这幺封印着像是神灵一般的,非常唯美,但是,我还是想想该如何出去好了,毕竟,被封印起来委实不是件有趣的事……

      远远地将女子给绕开,我继续漫无目的地到处探看,期望能够找着一星半点儿不同的地方来,至少别一点点蛛丝马迹也无……

      可实话说来,我的期望看来是要落空了,毕竟,我相信老天爷都是在关键时刻装聋作哑的,毕竟若是祂有求必应的话,就会让自己显得太没尊严了些,所以,我的企盼再次被无视了……

      因此,一阵毫无意义的转转绕绕之后,我又一次诡异地绕到了封印女子的面前,在她的前方五十公尺处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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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间:2018-11-25 16: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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