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３
「妳说的女人，我大概知道是谁。」
「哦？」我倾身向前，毕竟，那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我其实也挺感兴趣。
「但目前还不能告诉妳。」
「……算了。」我面无表情地退回去，看着他脸上妖媚地笑靥。「那至少，你所想要委託的事项总可以告诉我吧？」
「这倒是。」他略微收起笑容，向前一把捉住了我的手，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对我说道：「既然妳都已经看过了，必定知道，染笑是个什幺样的存在吧？」
我点头道：「魅，将生前的执着余念凝鍊，忘记了前身所有，只是漫无目的地活着，一种强大而美丽，除非执着散尽，否则永远不会死去的存在。」
在知晓有关魅的资讯后，我一直觉得有些悲哀。什幺都忘了，为了连自己都不记得的执念活着，无法死去地活着。
「嗯，所以，我的请求便是，若她果真再记不起一点美好的记忆……」他抬起了紫色的眼睛，彷彿带着勾人雾气的眼瞳陡然一黯，瞬间变得深不可测。「请封印她，让她永远沉睡，再也不要醒来。」
有一瞬间，他的声音变得极轻，像是对着情人的低语，教人有片刻的迷茫，但是，他的要求实在让我不解。理智上我可以懂得，不过在看了他们的过往以后，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为何要这幺做。
「若是如此，那你当初何必呢？」他似乎不是很懂我的意思，一边的眉毛挑了起来，我于是接着道：「既然不想看她如此，当初为何又要将她凝聚？」
让她这般活着，再也无法死去，心中仅存的，也不过是过往记忆的强烈负面情绪。当初因为时间太过仓促，祕术执行得不够完整，这便留下了后遗症，并且无法可解。
他沉默了。垂下了紫色的眼睛，像是陷入了沉思。我耐心等着。
良久，他才轻轻地问我。「……妳是不是，从未失去过什幺？」
「什幺？」这个问题有瑕疵。我本身是个记忆不全的人，这个问题的基础并不稳固。我知道他想说些什幺，多半是我这样的人大概不会懂他的感受，可我怎幺知道呢？我甚至连自己的过往都失去了，如今也没有权力失去别人的。
「因为是别人的事情，所以就可以做到全然无谓幺？」他看着我，豔丽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破碎，嘴边的笑容，也显得越来越苦涩。伸出手，他轻轻按住眼睛，声音颤抖。「妳知道吗？画师，妳知道我有多痛恨？」
我静默地看着他，轻轻地，搭着他的肩膀。
「皇子又如何？皇位又如何？」
「我所希望的，不过是她能够再次活过来，对我笑，对我说话，就算不留在我身边也无所谓。」
「我所希望的不过是她能幸福，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乍听之下是个这样简单的愿望。这样的话，我是否曾经听过？我就这幺消失在原来的世界的时候，是否曾经有我亲近的人说过这样的话：只是要她好好活着，我所希望的不过这样一个愿望而已？
但我怎幺会知道呢？染笑至少还能看着他，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儘管她一点都不领情──但我连有没有人会为我这幺做都还不晓得。所以，这其实也没有什幺大不了的，真的。况且你们的生命都比我要长上那幺多。
「……我明白了。」我的声音出乎我意料地低哑，「如果情势所逼，我可以为你做这样一件事，不过，我还是得向你索取我应得的东西。」我收回手，自腰间摸出我的画笔，而后对他偏头一笑。「当然，该付出代价的人，也一个都不会漏掉的。」
＊＊＊
柔软的笔尖、硬实的笔桿在我手中自由掌控，这段时间以来，我头一次觉得这样自在，而不是时时刻刻都觉得胆颤心惊。浓浓的墨汁沾染上笔尖，我左手捉着袖子，右手轻轻缓缓地顺着笔头的方向沾了沾，让毛笔均匀地吸饱墨汁。
展开画轴，我微微倾身，较短的髮就这样自我肩头滑落到胸前。我侧过头细想了一下日前临摹过的山水图，而后果绝地下笔。墨黑的液体在沾染到雪白的纸张后便晕染了开来，颜色重叠的情况下，被淡化成了浓浓的藏青，我的山我的水虽然没有画帖中的那样气势磅礡，但我觉得也是不错的。
「这样的事，妳做过几次了，画师？」染烟沉默地看着我作画，好一会才这样问道。
「嗯，」我略略停笔，直起身子笑了。「认真地画妖，这是第一次。」说真的，想到我真的要动用到这样的能力，在感到兴奋的同时却又有点哀伤，毕竟我也没有料到，异能的初体验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染烟看上去很是惊讶，站到了我跟前道：「什幺？妳没有骗爷吧？」
「我为什幺要骗你？画妖这件事，看上去好像是我佔了便宜，到了我跟前，你们统统都得束手就擒，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每一回画妖，拼比的都是我与对方的精神强度，稍有不慎就会被反扑。且每回画毕后，我整个人有多幺疲累，又有多幺不舒服，都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概括。严格来说，这样的能力只要用在某些时刻，造成的后果极有可能造成无法预计的影响，这是逆天，是一件无法估计后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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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明天国庆日，为了庆祝它明天来个三连发：早上十点、下午四点、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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