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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的个性自从百年前那男人死去以后,就产生了很极端的变化。」千绝坐在我对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平时虽然温柔,可只要一扯上他,她就会陷入疯狂,毫不讲理。」
我还是靠在容夏身上,虽然起伏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可刚刚那一吓,让我到现在血糖还没回稳,不靠着东西就会浑身发软。
蚀月安安静静的旁听,不时瞅我两眼。
「你有何建议?」得到了那朵兰花有精神分裂的结论,我很实际的直奔解决方案。
估计他也是这样的人,千绝勾了勾嘴角,也不啰唆便道:「鲛珠。」
我思量了一番,想起了离别时夏禾送给我,告诉我会用到的锦囊。浑圆的物体躺在我掌心,明明外观普通,却又处处透露着不凡,隐隐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可是此物?」
千绝伸手接过,细细看了一番,方才将那珠子放回我手中,并且对我道:「无误。鲛珠原是上古流传之物,我本以为此番将困难重重,不想柳姑娘竟具备如此机缘,实乃天意。」
「……那,功用是?」重新靠回容夏身旁,我揉了揉额角。之前一拿到珠子就收了起来,说要问容夏也忘了,一直拖到现在才问。
千绝淡淡地道:「还劳烦雪亲王解说。」
这样的角度不好看见容夏,我于是调整了姿势,改为扶着桌面,笨拙的撑着无力的身体,转过去望着容夏。
替我拨开盖住眼睛的浏海,容夏轻笑一声道:「其实,鲛珠对某些人来说,可是求之不得的东西,但是,也可能一文不值。」
在大家殷切期盼的目光下,容夏轻轻拂去鲛珠上的粉尘:「它的功能,是结魄。」
像是怕我不明白,他紧接着又继续给我解说道:「我们都知晓,那人类已死去百年,儘管这段时间以来魂魄都为九阴草禁锢,可仍会有缺失。」
「蒐集那人的魂魄后,又有什幺帮助?」毕竟人还是死了,没有身体,就不能活。
「增加灵魂的稳定度,使之不至于魂飞魄散,然后……移送冥府。」
我皱眉:「这样,九阴草不会同意的吧?」只怕还会更疯狂。
「这也是鲛珠能帮上忙之处。」容夏对我微笑,「鲛珠能根据人们心中的遗憾给予修补,让这缺失在梦境中完全……编织梦境,一梦华胥。」
「这幺说……?」
「结魄,让那男人回归正道;织梦,便是让她放下心魔……并且,动作要快,不能再拖。」
「这样做听起来好是好,但是,可有什幺风险?」
千绝点头道:「有的,虽然不是正规方法,但我想她也急了……」他静静地看着我,平淡的语气道出一个恐怖的讯息。「只要将魂魄置入,且与躯壳相容,则此人,必将重生……」
「而寒殷……」拖长的尾声让我从头到脚一阵透心凉。
「必将灰飞烟灭。」
02
阴冷的风呼呼吹着,我们在一个巨大幽深的洞口前仰头张望。有了千绝的带领,我们很快就找到了闇月幽兰生根落脚的地方。
在领着我们到此后,千绝便与我们分离,先行前去寻找那名男子的魂魄,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引开闇月幽兰的注意力,好让计划得以进行,也才能够带回寒殷。
蚀月在我们要求下恢复了真身,并且基于职业病的关係,他很乐意地打了前锋,率先进入了漆黑的岩穴。毛茸茸的尾巴在黑暗里摇晃了几下,确定没有危险以后便捲进了更深处。
在确定了没有传出警示的讯号后,我和容夏才紧接着跟上。走在一片寂静的黑暗里总是忒让人神经紧绷。不知道是否因为我太紧绷了,走没几步后,我的手脚神经忽然极不协调的抽了一下。
「!」就那幺一下,我的重心就不稳的晃了一下,接着向前栽。
「怎幺不小心点。」一阵微风扫过,片刻后,我才发现和我亲密接触的不是坚硬的大地。
我抬起头,对上的便是那双即使是在黑暗中也微微发亮的碧绿双眼。他的呼吸匀在我脸上,那样近的距离让心脏几乎要漏跳拍子。我怔了怔,连忙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嘶!」然而脚踝碰到地面时传来的刺痛感却让我又软了下去,摸了摸关节处,才发现大概是扭到了。我缓缓抬头,对上一脸无语的容夏。半晌之后,只好委屈他揹着硕大的不才在下我,继续向前行。
我将脸埋进袖中,觉着整张脸约莫都涨成了猪肝色。幸好四周黑暗,他看不清我此刻窘迫神情。
容夏踏着平稳的步伐又向前行了一段,我也跟着窘迫了好一段路子,正奇怪怎幺这山洞怎还不到头,鼻尖就隐约闻到一股异香。我不安地在容夏身后动了动,嗅着那明显越来越浓的香气。在不安来到最高点的时候,一阵轻轻的歌声忽然打破了满山寂静。
起初,因为距离太远的干係,声音听起来只是模糊的呜咽,听不出来唱的是什幺。可既然千绝都说了这是闇月幽兰扎根处,那幺,能在这儿唱歌的人,以及她歌唱的所在,便也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在狭长甬到到头时,我首先看见的是上头隐隐洒落的光芒。山洞内部处处匍伏着兰叶,甚而还有几朵清丽的兰花。光线错杂,花香瀰漫,而后,我在一处森森的绿叶中,看见了一名女子。
几缕淡淡的光线自上方叶片的空隙洒了下来,将她侧对着我们的身影勾勒的有些矇眬。这个距离看去,只依稀看得见她趴在一个透明的巨大箱子旁,伸手抚着箱子里的事物。
我瞇眼看去,心脏却在下一刻骤然紧缩──寒殷躺在那口水晶箱子里,紧紧闭着眼,墨绿的髮和玄色的衣彷彿融入黑暗里,衬托出他彷彿死去一般的苍白容颜。
似乎是感受到我轻微的震动,容夏侧过头来轻声道:「没事的,他还活着……放心。」
或许是安抚起了作用,我略感安心,调整了呼吸以后,我凝神,开始辨别她唱的内容。声音飘邈悠远,彷彿一个绝望之人的哀哀泣音,一旦听见了,就再也闪不了,而越听,就觉得越揪心。
空旷的空间只听见她不间断地唱着,带着蚀骨那样疼的心碎。那样幽远的声音像是一直都存在着,穿越了千年。
那是一首诗词,总是出现在女子对郎君的深切企盼当中。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樑上燕,岁岁长相见……」我曾经很喜欢这首作品,所以印象一直很深──冯延巳的<长命女>。
只是,本来该是甜蜜的企盼,现在听在耳里却是满满的绝望。兰……这幺执着,是对的幺?
这幺想的同时,她已经停止了歌声。苍白的光线下,那女子缓缓的转过头来,端庄的高髻底下是一张恬静的淡雅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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