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竹又是哈哈一笑,将他的那柄刀单手一放插在了地下,然后双手负背而立仰头微笑。群丐见他这一招精妙至极,又是姿态潇酒,便又为他高声喝了一声采。包不同见得风波恶的表情,似是十分不好受,连忙过去问道:“风四弟,你怎幺样?没事吧”?风波恶摇头道没事。虚竹笑笑同道:“来,来,来,你们两个便一起上吧,省得我多费功夫”!
包不同瞪了虚竹一眼,向风波恶道:“四弟,这小子不好对付,咱们便一起上吧:!
“好!”风波恶与包不同对看一眼。两人相互点头,然后各分左右向着虚竹而来。
虚竹看得他们前来,却是双手负背而立,好整以暇地笑着,这个时候两人刚好沖了过来,他斜跨一步,便先向包不同一掌打了过去。另一掌一带,曲直如意,前掌之力绕过东西身畔,向另一人攻去。风波恶感到掌风迎面而来,当下吓了一身冷汗,他亲眼见虚竹明明打向包不同,怎幺掌力会转个弯攻下他,感觉上就好像是包不同打他一样。
而包不同也觉得讶异,明明打向他,为何风波恶反而中招,只见到风波恶向后跃去,虚竹微微一笑也不转身,只见另一支手一带,整个掌力又朝向包不同而去,包不同下也吓了一掉,明明虚竹还在打风波恶,怎幺掌力竟会转而攻下他,下意识往后跃去。
虚竹见二人都往后跃先冲向前一手捉住了包不同的手腕脉门处。脉门乃是练武人的要害部位,脉门被抓,全身内力便会受制,使不出力来。包不同一感脉门被抓,不由心中大惊;然后虚竹一旋身便将手中的包不同向着刚着地的风波恶撞了过去,风波恶才刚落地,旧力己尽新力未生,如何能接下迎面飞来的包不同,包不同的体重再加上虚竹甩出的力道,何其之大,岂是风波恶仓促之间能接得下来的。一下便被撞倒于地,连带着包不同也向后倒去,直接往他身上压去。
这几下让旁边的人看得如癡如醉,看到精彩处,便忍不住地大声为他喝采。便是段誉,此时也舍了去癡癡地看王语嫣,而是转过头来瞧着场中打斗的三人。看到虚竹二哥拳脚的精妙之处,也忍不住地叫好。但被他的神仙妹妹王语嫣斜了一眼后,便即想起那与他虚竹二哥对敌的两个是她这一边的人,他为虚竹喝彩,岂不是让王语嫣面上不好看吗!因此想通这点后,再看到精彩处之时,便也是极力忍住叫好声,忍不住时便伸手捂上了嘴。
包不同撞倒在地时,他不愿压了风波恶,两手后伸往地下一撑,然后翻到旁边跳了起来,又向虚竹扑去。只见虚竹笑道,”还来倒下吧”!只见虚竹一说完衣袖轻抚了一下包不同当场整个人面部朝下,重重摔倒于地。
阿朱阿碧两女见两人都被打倒于地,半天爬不起来,知道虚竹己手下留情,再打下去只让自己更难看,便连忙各自过去招呼一人将他二人扶了起来。
风波恶在阿碧的挽扶下站了起来,伸了伸胳膊扭动了下身子,向虚竹抱拳道道:“我打你不过,强弱相差太远,打起来兴味索然,不跟你打了,再见了”!他此时打了败仗,却是丝毫没有垂头丧气。他离了阿碧,又举手向乔峰道了别,然后向已在阿朱帮助下站起身来的包不同道:“三哥,听说公子爷去了少林寺,那儿人多,定然有架打,我这便速速赶去。你们慢慢再来吧”!他深恐失了一次半次打架的遇合,不等包不同等回答,当即急奔而去。
包不同用手背抹了把嘴角的鲜血,又揉了揉胸口,看了眼虚竹摇头道:“走吧,走吧!技不如人兮,脸上无光!再练十年兮,又输精光!不如甘休兮,吃尽当光”!高声而吟,扬长而去,倒也输得潇洒。
王语嫣见他二人都走了,向阿朱、阿碧道:“三哥,四哥都走了,咱们却又到哪里找……找他去”?阿朱低头道:“这儿丐帮他们要商量正经事情,咱们回无锡城再说”。转头向乔峰道:“乔帮主,我们三人走啦”!
乔峰点头道:“三位自便”。 东首众丐之中,忽然走出一个相貌清雅的丐者,板起了脸孔说道:“启稟帮主,马副帮主惨死的大仇尚未得报,帮主怎可随随便便的就放走敌人”?这几句话似乎相当客气,但神色之间却咄咄逼人,丝毫没有下属之礼。
虚竹看了此人一眼,便知是那“十方秀才”全冠清;乔峰听了全冠清的话,道:“咱们来到江南,原是为报马二哥的大仇而来。但这几日来我多方查察,觉得杀害马二哥的兇手,未必便是慕容公子。”
全冠清问道:“帮主何所见而云然”?
王语嫣和阿朱、阿碧正要离去,忽听得丐帮中有人提到了慕容複,三人对慕容复都极关怀,当下退在了一旁静听。只听乔峰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现下找不到什幺证据”。全冠清道:“不知帮主如何猜测,属下等都想知道”。乔峰道:“我在洛阳之时,听到马二哥死于‘锁喉擒拿手’的功夫之下,便即想起了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句话,寻思马二哥的‘锁喉擒拿手’天下无双无对,除了慕容氏一家之外,再无旁人能以马二哥本身的绝技伤他”。
全冠清道:“不错”。乔峰道:“而你们当初跟我说慕容复的容貌,还有他所报的名号,此人就是在我旁边我的结义二弟虚竹,他即不是莫容复,也不认识马副帮主,也没有看过他打的招式,要如何伤得了他,而且按我二弟所展现的轻功,他真的要犯案,是不可能有人发现他的,所以你们看得到一定是有人假冒我二弟,故意陷害他,我二弟他从小就待在少林寺,到二十一岁才破寺出山,更不没有理由能杀马副帮主,竟然人不是他杀的,那就更不可能是慕容复所杀”。
乔峰见他辞意不善,又察觉到诸帮众的神气大异平常,帮中定已生了重大变故,问道:“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呢”?全冠清道:“属下今日没见到两位长老”。乔峰又问:“大仁、大信、大勇、大礼四舵的舵主又在何处”?全冠清侧头向西北角上一名七袋弟子问道:“张全祥,你们舵主怎幺没来”?那七袋弟子道:“嗯……嗯……我不知道”。
乔峰素知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工于心计,办事干练,原是自己手下一个极得力的下属,但这时图谋变乱,却又成了一个极厉害的敌人。见那七袋弟子张全祥脸色有愧色,说话吞吞吐吐,目光又不敢和自己相对,喝道:“张全祥,你将本舵方舵主杀害了,是不是”?张全祥大惊,忙道:“没有,没有!方舵主好端端的在那里,没有死,没有死!这……这不关我事,不是我干的”。
乔峰厉声道:“那幺是谁干的”?这句话并不甚响,却充满了威严。张全祥不由得浑身发抖,眼光向着全冠清望去。
乔峰知道变乱已成,传功、执法等诸长老倘若未死,也必已处于重大的危险之下,时机稍纵即逝,长歎一声,转身问四大长老:“四位长老,到底出了什幺事”?四大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盼旁人先开口说话。乔峰见此情状,已知四大长老也均参与此事,微微一笑,说道:“本帮自我而下,人人以义气为重……”话到这里,霍地向后连退两步,每一步都纵出寻丈,旁人便向前纵跃,也无如此迅捷,步度更无这等阔大。他脸孔朝西,这幺向着东首两步一退,离全冠清已不过三尺,更不转身,左手反过扣出,右手擒拿,正好抓中了他胸口的“中庭”和“鸠尾”两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