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宫殿的途中,朱利安始终不肯正面回应我们的问题,然而有那个至今依然无解的「削弱敌意」的独特技能,我们也拿他束手无策。
踏入宫殿城墙之内,朱利安说着「那幺在下去找复讐公了,各位还请仔细考虑这个提议,尽早给予回覆」,随即以相当飒爽的气势离开。
被放生在广场的我们面面相觑了好几秒,听着不死生物的窸窣声响,等到诺亚打开『冥界之门』让钢铁蜘蛛回去之后就默默返回凡思殿,不过我们只走了几条走廊,女僕长的丽莎随即小步迎上前。
「欢迎回来。」
「嗯,喔喔。」
我打了声招呼,原本以为只是凑巧和丽莎擦身而过,不过她相当自然地改变路线,跟在我们身后一步远的位置,摆明了接下来都会继续跟着。话虽如此,我们这边也因为各种突发事项急需情报,有位魔族可以问也不错,不料在我斟酌着开怎幺开口的时候,丽莎就率先询问了。
「听说哄笑公大人推荐佩儿小姐参加魔武祭的决赛,请问这是事实吗?」
情报也未免传递得太快了!
我们可是直线返回宫殿耶!
为什幺丽莎已经知道了?
「姑且算是……正确吧,虽然我们不会接受。」我苦笑着回答。
闻言,伊冯娜猛然转头瞥了我一眼,倒是没有插话。
「要拒绝吗?虽然我是局外人,不过对于魔族而言,这是足以夸耀数百年的荣耀。」丽莎有些遗憾地说。
「这幺说起来,前几届的魔武祭决赛有多少参赛者?」
「前一届和前前一届的魔武祭的决赛都有二位数的参赛者,光是决赛就会持续好几周的时间,那可真是相当热闹的光景,旅人从大陆各处前来这座城市,而魔族们也都沉迷在强大且震慑心神的战斗当中……不过本次或许考虑到目前的时局,只有四位恶魔公能够推荐参赛者,因此也只要三次战斗就会决定新任魔王。」
比起答案,我反而更加在意丽莎用着自己亲眼看过前两届魔武祭的语气……忽然有些在意她的年纪。
不过魔族是年纪差距最为悬殊的种族,有活上几百年也不成问题的幽灵族;寿命和人类相仿的鬼族;也有寿命相较极短的智慧哥布林族,在意这一点似乎也没有意义。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正好抵达凡思殿。
「对了,白梅回来了吗?」
「尚未回来。」
丽莎颔首回答。
「白梅的话应该不必担心啦,她有说过晚餐前会回来,现在连午餐时间都还没到。」
我走到水池旁边的长桌坐下,佩儿坐在我的旁边,而诺亚和伊冯娜也坐到对面位置。
「虽然时间稍早,请问各位要用午餐了吗?」
「嗯……也好。」
「请问午餐有希望偏向哪一支部族的料理吗?」
「恶魔族和鬼族的吧,然后腐烂的、金属的那种类型可以不必準备。」
我一边说一边用眼神询问其他人,而诺亚立刻举手喊:「肉类多一点的!」。
「明白了,那幺我这就去让厨房準备。」
丽莎微微躬身,随即穿透墙壁离开。
趁着丽莎不在的空档,我正色开口:「事关重大,能够快一点讨论出结论就快一点吧……关于刚才那件事情,妳们怎幺看?」
「我持赞成的意见。」
伊冯娜率先开口:
「昨天也讨论过类似的话题了。总而言之,如果我们有自己人能够成为魔族的掌事者,所带来的利益远远超过害处,甚至有可能替人类与魔族长达千百年的仇恨连锁划下终止符,即使有些风险,我认为也有必要这幺做。」
「诺亚已经是使徒了,没有必要连佩儿都担任那个职位吧。」我皱眉反驳。
闻言,诺亚立刻高高举起右手。
「稍等一下!暂停!哥哥!人家觉得这样的发言有点语病喔!感觉像是为了保护姊姊而把人家卖了也无所谓!这是错觉对吧!你还是很关心人家的对吧!对吧对吧!」
「……嗯,是错觉喔。」
「那阵不自然的沉默是怎幺回事!说清楚啦!」
由于诺亚开始无理取闹了,我只好让她坐在大腿的位置,一边抚摸着头髮一边安抚,花费片刻总算平复情绪。
「追根究柢,我也不一定会赢啊。」
鼓起脸颊的佩儿无奈地转回主要话题。
「佩儿,我对妳很有信心。除非其他的候补人选都有达到恶魔公那种恐怖的境界,否则妳的赢面很大……况且一旦输掉就什幺都无所谓了,因此现在需要讨论的事情是『如果妳赢了之后的事情发展』。」
「嗯……喔。」
佩儿更加无奈地叹息。
「我是持反对意见,一旦参加魔武祭会和魔族高层牵扯过深,况且我们依然尚未明了恶魔公、黛乌奇雅和其他强者的势力对抗关係,贸然加入朱利安的派系实在有些……不确定和模糊的情报太多了,因此我反对。」
「人家没有意见,不管姊姊怎幺选择,人家都会支持到底。」
「啊!诺亚,妳太狡滑了!居然用这种稳赚好感度的回答!」
「人家真的是这样想唔姆姆……无咬捏人家的脸颊啦!」
这个时候,唯一做在对面的伊冯娜沉下脸,散发出「讨论正事玩什幺玩」的杀气,我才悻悻然鬆手,转而说:「不过诺亚说得也有道理,最重要的还是妳想要怎幺做。」
「我、我……因为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所以……」
佩儿垂着眼帘,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
「──如果妳愿意接受,对于帝国而言相当有利。」
伊冯娜忽然再度重複,异色瞳的双眼紧紧盯着佩儿。
「伊冯娜,让佩儿自己决定啦。」
「这个决定很有可能成为帝国和魔族将来百年发展的转捩点,怎幺可能凭藉一时的情绪轻易决定,当然得分析所有利益坏处,评估每个决定的影响,然后挑选最为适切的方案。」
「妳那是王族的思考模式吧,不过我们可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喔。」我无奈地说:「而且妳也没有冷静评估吧,一心就是要让佩儿去参赛。」
「这、这个就目前来看就是最适切的方案啦!」
「伊冯娜,妳希望我去参赛吗?」
佩儿忽然介入我们的对话之间,歪头询问。
伊冯娜一怔,不过依然迅速回答:「是的,同时我也愿意以帝国王族的身分保证,会成为妳的后盾全力支持。」
「……好吧,那幺就这样做吧。」
「咦?妳要接受吗?」我讶异反问。
「毕竟这是伊冯娜第一次亲口拜託我的事情,当然不能拒绝呀。」佩儿挺起丰满的胸口,微笑开口:「那幺我就去成为魔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