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另一面(中)
「可是它是被关在笼中的!」她争辩道。
「能够舒舒服服呆在笼中的,那才是金丝雀,如果她争脱笼子飞到外面去,别说是金丝雀,我想就连麻雀她都不如。」我回想起过去自己一直寸步不出家门的和爸爸呆在一起,曾经也有过抱怨和不快,可是现在那时的一切都是我最美好的回忆,唯一的有过笑声的过去。
「我就是想到外面去,如果可以让我到外面去,那我宁可不当什幺一整天就只知道清理羽毛的金丝雀。」她勇气可佳的表示道。可是我很清楚,真要是到了外面的世界,看着宁可你死也不要我伤的丑陋人心,她就再也勇敢不起来了。
「你们怎幺啦?站在这裏不走了?」此时后面的那些人也赶了上来,她哥最早来到我们的身边,于是问道。
「是不是知道下面的人得了瘟疫,所以不敢下去了?」那个挽着他手的女人当然也到了旁边,笑着问道。像是对我和海娜两说的样子,其实从她的目光来看,根本就是针对我一个人的。
「我怎幺可能会怕吗?我都来过好多次了!」海娜一点都没有会意的急忙辩解道。
「她又没有问你,你急什幺啊!」我冷冷的撇了那个女人一眼,回头对海娜说道。
「我可没有什幺别的意思,只是开开玩笑而已!Luvian小姐可不要介意啊!」她似乎被的冰冷的目光所震到了,所以脸色有些尴尬的疆硬的笑着解释道。
「我当然知道你也不是在问我,你们人类都不怕,像我这样的吸血鬼,瘟疫?哼!能染上才是奇迹呢!」我平静的回敬她道。看着她的脸乎明乎暗,乎红乎白的变化着,然后再看看她身边的那个他,脸上倒是没有什幺不对劲,不过也许是因为修养比较好,所以只有心的颜色在变化罢了。
「Luvian小姐,你们在说些什幺呢?」老主人夫妇毕竟年龄大了,走起来也慢了几拍,所以现在才走上前来,当然萨佛罗特他们是陪着他们一起慢步来着,一路上他们都在不停的说着,只是后来我和他们离得比较远,所以就听不清楚那些内容了,不过我想他们谈论的一定和我有关,因为我不时可以感觉到他们注视着自己的那种目光。
「没有说什幺,只是海娜在告诉我为什幺这个村子没有灯光。」我平淡的回答道。
「原来你们站在这裏是在讨论这个问题啊!」身旁的那个女人首先感歎道。
「好了,我们进去吧!」老主人说着就带头走进了村子,说实在我还真是有些佩服他,他的这种举动还真不是一般的人类能够做得到的。
「你不怕被传染吗?」我第一个跟了上去,问道。
「有什幺可怕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得什幺瘟疫,得病的人早就死了,我们还把尸体火化了,现在整个村子裏的人都没有被传染,所以没什幺可害怕的,只是……」老主人说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是外面的人不相信是吗?」我很随意的问道。
「看来小姐一定经历过很多啊!」老夫人接话道。
「经历过太多了!」我轻轻的感歎道。
「可是常言说得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现在的才是最重要的,绝对不能为了过去而放弃现在啊!」老夫人语重心长的教育道。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可是有太多的时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或者说根本做不到。
「可是……」我很想说「可是我为的是未来啊!」可是我却没有说出口,因为我不知道怎幺去回答别人接下来的问题,比如:「你怎幺知道未来的?」
「我们这是打算去哪里?他们既然已经睡了,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的好。」看着一户户一片漆黑的人家,Gina突然有些担心的说道。
「他们今天是不会这幺早睡的!」老主人回答道。
「为什幺?」小格雷好奇的问道。
「因为今天晚上要举行一个婚礼。」海娜一脸期待的回答道。
「举行婚礼?在黑屋子裏吗?」小格雷更是觉得奇怪了。
「不,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等一下我们进去了,你就知道了。」绅士回答道。
「我还从来都没有参加过婚礼!Luvian姐姐,你参加过吗?」小格雷有些兴奋的说道。
「没有,在我身边的人只会很惨的死去,没有什幺人可以得到幸福的。」从我的亲生父母开始,我就一直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亲人和朋友死去,却毫无办法阻止,我一直认为只要时间长了,我的心也就会慢慢的麻痹,可是当我失去养父林有成时,我彻底的明白了,对于心的痛,无论经历多少次,都不可能会完全麻痹。所以我现在学会了让自己的身边没有太亲的人,这样就可以避免再次的痛,救了自己也救了别人。
「唉!你还这幺年青,怎幺已经这幺悲观了!」老主人有些可怜的感歎道。
「这不是悲观,悲观对我来说根本就不存在,我只是比较现实而已!」我反驳道。
「到了,前面的那个门就是!」海娜打断我们的对话,指着前面的那个最破的屋子喊道。
「不会吧!这个屋子怎幺还能住人啊!太危险了!小姐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Gina担心的嘱咐道。
「Gina女士,你先别着急,我保证不会有事的!」老主人说着走进那个倾斜得很厉害的屋子,然后在一个黑黑的角落裏折腾了一会儿,一下子在我们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通到地下的台阶,台阶很长,也很黑,我们只有跟着前面的人,摸着湿湿的泥壁,一阶阶的向下慢慢的摸索着前进,当然对于萨佛罗特他们这些吸血鬼来说,黑夜根本不能笼罩任何东西,所以他们走起来就很随意,就像在外面的地面上一样。
「有灯光!」如此摸索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Gina高兴的喊道。
「就快到了,大家小心脚下,这几天天气不太好,所以泥土很软也很划。」老主人在前面大声嘱咐道。于是我们跟着他小心翼翼的走下了最后的几个台阶,彻底来到了光亮中。原来我们所看到了那点亮光,只是从一扇很大的门缝中透出来的而已!
老主人轻轻的扣了二次门,第一次是二下,第二次是一下,看样子应该是暗号之类的。之后门就开了,但是我根本就看不倒是谁开的门,因为在黑暗中呆了那幺久,眼睛一下子根本就适应不过来。
半分钟之后,我的眼睛才可以完全看清眼前的人和事物,看着眼前的一切,我不得不惊讶于我们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地下的世界,却又是一个灯火通明的世界。
「没想到下面这幺大啊!」小格雷看着这个房间裏挤了那幺多人,竟然还能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不自觉的感歎道。
「婚礼啊!我还从来都没有亲自参加过呢!」Gina的表情跟小格雷差不多,一脸的新奇。
「欢迎老庄主和家人一起光临我女儿的婚礼!」我们一群人在门内站了一会儿之后,从人群中有一老者走上前来招呼道。从他脸上的皱纹条数和深度来看,他过去的那五十年一定过得很辛苦,不过从他现在的神情来看,五十年的辛苦也是值得的。
「来,这是我们的贺礼!」老妇人从怀中取出一个精緻无比的小盒子,递给老者道。
「老妇人,您实在不用这幺客气,我们所有人的命都是你们救的,我们怎幺还能收这幺贵重的礼物啊!」老头打开盒子一看, 一对新人的订情戒指,纯金打制,上面还有红宝石相嵌,于是很为难的推辞道。
「这是应该的,我们是看着铃儿长大的,也一直把玲儿当女儿看待,现在她成亲,这点礼哪能说是贵重啊!」老夫人劝道,于是老者不得不收下,然后把新郎和新娘叫了过来,说是让他们拜谢老庄主和老夫人。直到此时我才正面看清那对新人,新郎新娘长得还算不错,可是就是长得太白了,当然我不是指的那个天生的白皮肤,我指的是那种不自然的惨白,不仅仅是皮肤,就连头髮、眉毛还有睫毛都呈现惨澹的白色。只是不同的是新娘比新郎更甚一筹。
「孩子,祝你们白头到老,永沐爱河。」老妇人把两位新人手握在一起,真心的祝福道。
「新娘好漂亮啊!不知道我什幺时候也可以这幺漂亮!」海娜在我身边感歎道。
「结婚的时候!」他哥哥好笑的回答道。
「我又不是傻瓜,这个我当然知道。」海娜瞪了她哥哥一眼,说道。
「你这个孩子!」老妇人也好笑的责备了一声,等那对新人和老者都走开去继续婚礼时,她转而看着我问道,「Luvian小姐,你觉得他们的生活怎幺样?」
「很好!」我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我想对我进行思想教育的时间应该是开始了。
「很好吗?我想你应该注意到了,在这裏的很多人都像刚才那对新人那样,有些白的过度吧?」老妇人以反对的口气问道。
「不错,我想应该是在地下呆久了的原因。」我肯定的说出自己此时的想法。
「你说得很对,因为他们不能像一般的人类那样生活在地面上,所以才会变得这幺的白。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现在还觉得他们的生活很好吗?」老妇人一步步的深入道。
「这得看拿他们跟什幺物件作比较,如果和一般的那些幸福的人类相比,那幺他们应该算是生活的很悲惨,可是如果拿他们和一般吸血鬼来作比较,那幺他们不知道要幸福多少。」我慢条思理的回答道。
「那拿他们来和你做比较呢?」那位绅士突然插嘴,问道。
「那幺他们就是根本不知道什幺叫痛苦的幸福人类。」我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你的生活真的有那幺可悲吗?」他的妻子以不相信的口气问道。
「对我来说都已经习惯了,也就不会再把它称作可悲,不过如果以你们的内心标準来看的话,那幺,是的。」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或是吸血鬼像我一样的悲惨,也许我的能力很强大,可是再强大的能力也有无法阻止的事情发生,有时我真的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是象棋棋盘上的那枚将,而背后那只强大的手,正在任意的操纵着我身边的一切,只要我不死,他可以牺牲任何的棋子,而最终的结果就是让我看着自己失去有过的一切,悲惨的站在原地,任时间流逝,任风雨刮过,自己却一点都没有改变,除了内心那数不清的伤口隐隐作痛。
「这只是你自己说的,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们,你过去到底经历过什幺,所以你怎幺能让我们相信你所说的一切呢?」她还是不肯轻易的放过我。
「我说过要你们相信我所说的一切了吗?」可是要想对付我,她还太弱了一点。
「可是…」她还是不想甘休。
「好了,我们还是安静的观看他们的婚礼,默默的祝福他们吧!」他扯了扯自己的妻子,示意不要再和我如此没完没了的争辩下去,我想是他很清楚自己那个只有时髦的妻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为了妻子好,只好站出来阻止道。
「这是这个村子的习俗,婚礼上,新娘必须用足尖踏着反扣在地上的小银盃,走十米来到新郎的面前。而这些银盃都是特製的,每个的形状都不一样,有方的、有圆的,还有棱形的,不权如此,这些形状各异的杯子每个都代表了一些美好祝福,如:百子千孙、夫妻恩爱等,如果新娘不小心把银盃给踩翻了,那就说明她不能得到这样的祝福了,当然这对于新人来说,是很不吉利的,所以听说铃儿天天都很刻苦的进行练习。」老主人一遍观礼,一边给我们这些外来者细细的解释着,就像一个足球解说员那样。我唯一可说的就是,各地都有奇怪的风俗,折磨人的东西,却就是能一代代相传,经久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