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在形体上只是比正常的人类矮小了些,可他们的胆识,却只有老鼠般大,这似乎与他们的形体很相似。不过,任何歧视侏儒的行为,都是错误的,侏儒族没有战场上的骁将,可他们心灵手巧,别具慧眼,製造出的武器,饰物,魔法器械……都是第一流的。魔法史中,有相当一部分可以称为『圣器』的器物都是出自他们之手。
要等待的侏儒的名字叫大山,意思是巍峨雄伟的高山,那是他为自己起的名字,这充分说明了一个侏儒族成员内心世界的挣扎,渴望拥有与其他种族一样身高的想法。
夜色深深,喧闹的酒吧,终于开始冷清下来。只余数个酒鬼还不舍的依在吧台边吵闹着要酒喝。角落里,横七竖八的躺了几个烂醉如泥的醉鬼,其中当然包括枕着巨斧鼾声如雷的板斧了。
山地巨人,像不知疲倦般坐在对他而言,显得相对娇小的椅中,狼吞虎嚥着食物,一点也没有想休息的意思,每一次的吞咽,都会让身下的桌椅不堪的呻吟着。
灯光不及之处,桌椅之类的黑暗之地,地精的动作轻缓无比,在众多醉生梦死过去的佣兵身边悄无声息的滑过,像是黑夜中的幽灵一般,只在得手后,偶尔会发出一两声低沉的窃笑声。
角落早已被佔领,唯有大堂中间这片空地,还显得空旷一点。此时,喝了少许酒,感觉有些头重脚轻的后脑勺趴在桌上犯起了困,不一会,他便睡了过去。
这时,珍珠,悄悄的抬起头,谨慎的打量了下逐渐静下来的酒吧内外,最后,目光落在了地精咕噜扔在地上的精灵弓上,眼睛里射出了令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神采。
在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后,珍珠悄悄的站起身,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可就在她蹲下身,想去抓弓时,突然门外传进来了一声轻哼声,让珍珠吃了一惊,猛得站了起来。酒吧内寂静如昔,可是珍珠心里却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看了眼门外的黑暗,在沉吟了下后,她毅然向外走去。
门外,黑影一闪即失。盯着黑影逝去的方向,珍珠的动作也快了起来,紧跟过去,在一个拐角处,她停了下来,片刻后,在另一侧,一个长着两个尖尖的耳朵的精灵闪出。
月光下,珍珠认出眼前的精灵正是在酒吧离去的阿迪克,她惊道:「是你?你为什幺还在这里?」
阿迪克冷道:「我要取回我的弓,当然要回来了。」
珍珠犹豫道:「那你为什幺不进去?」
阿迪克的目光落在珍珠的斗篷上,低声道:「因为你,我知道你与我是同类,但是,又有不同,你身上有远古封印的痕迹,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珍珠轻颤了下,回避道:「这很重要吗?我只是艾法尔魔法学院选出来参加探索任务的学生而已,没有什幺目的的。」
「不可能,那只圣杯,只是用来骗人的,根本不会做出什幺选择。」阿迪克眼睛一睁,尖声道:「你,一定是想利用寻找圣精灵石的机会,找到精灵神,要她为你做一件事,是不是?」
「你错了,我不会要求伟大的精灵神做什幺的,倒是你的态度很令人怀疑,你究竟想做什幺,为什幺要在任务还未开始以前就阻止我们,难道真的是你们在背后搞鬼,不让这个任务成功?」珍珠的语气渐渐冷下来,声音里透着一股坚定的意味,道:「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你就是我的敌人。」
阿迪克很不屑的白了一眼珍珠,冷笑道:「我才不会在乎你的敌意,我只是想警告你们,幽暗森林里充满了杀机,任何试图进入的外来人,都有可能丧生其中的,如果你们还想活着离开的话,我劝你还是离开吧。」
精灵的话音一落,便头也不回的扭身没入街角的黑暗中。
那隐含威胁的话中,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让珍珠有不寒而颤的感觉,心道:「幽暗森林,难道真得很可怕吗?可是,如果精灵神真的就在幽暗森林的话,我无论如何,还是要去的。」
在幽幽的歎息了声后,珍珠,收回目光,向酒吧走去。
看着珍珠的背影消失在门里,嚼着草根的驴,嘟嚷道:「我总觉得珍珠这个小妞不简单,好像在哪见过一般。」
爬在驴脑袋上,正在醒酒的艾亚搭腔道:「我也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你?」驴不屑道:「哼,在此之前,你根本不认识她,你从何认得?」
艾亚笑道:「我虽然没见过,可是主人见过,他心里想什幺,我全都知道,怎幺样,有没有兴趣知道主人心里的秘密?」
「切,鬼才想听。」驴低声骂着,眼睛一转间却又改变了主意,嘿嘿笑道:「听听也不无妨。」
艾亚这才回嗔作喜,打着酒嗝道:「告诉你吧,你绝不会知道他心里想什幺的,嘻嘻,他在想等见到精灵神后,要求精灵治好阿瑞的病,怎幺样,没猜到吧……」
在艾亚的自言自语中,驴,愣了下,追问道:「这不可能,难道那个臭小子,就没为自己想过,比如彻底撕裂封印,恢复成原来的格里斯?」
艾亚也是怔了下,半响才摇头道:「好像没有吧,要是有的话,我一定可以感觉到的,嗨,死驴,你老是打断我的话,你再这样,我就不说了……」
驴,静了下来,听着艾亚的喋喋不休,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感觉,暗道:「这真是一个奇怪透顶的家伙,难道他就真的不想借助精灵神的力量,回归自我吗?还是他早就明白,精灵神没有撕裂封印的力量呢……」
门外,驴与艾亚窃窃私语,酒吧内,也并不平静。
珍珠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静静的看着对面酣睡中的后脑勺,几次站起身探出手想为他整理一下身上淩乱的魔法长袍,却不知为何,几次又无力的坐了下来,最后,在一声轻轻的歎息中,她放弃了一切,伏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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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是所有人选择逃避现实的地方,珍珠如此,后脑勺又何尝不是这样?
在深深的梦境中,一片幽暗的森林中,一条小径直通向远方,在路径的终点,便是传说中精灵族最神圣的祭坛,精灵神正在那里等着自己。为了实现心中的目的,为了弄清楚一件事情,他义无反顾的沿着小径奔跑着。黑暗中,崎岖的小径,似无有尽头般延伸着;奔跑的速度,似永远也无法超越黑暗的包围;心中的渴望,似一帆孤影越逝越远……
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慌,让后脑勺在梦中惊醒,猛的坐起身,茫然的打量着四周,这才发现,天,在不知何时,竟然朦朦亮了起来。看清周围的情况后,满头大汗的他才从梦中那永无休止的奔跑中的恐惧思潮中清醒过来。
「啊!救命……」
就在后脑勺喘着粗气,庆倖那只是一场梦时,门外,一尖锐异常的叫声响起,将酒吧内正呼呼大睡的众人都惊醒,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向门口看去。
板斧揉着睡意朦胧的大眼,怒道:「怎幺回事?是谁大清早的就鸡叫个没完,不想活了?」
地精咕噜拖着一个与自已大小相若的布袋,从桌子下面钻出来,白了眼门外,低声答道:「不清楚,大概是有人踩到屎了吧。」
「踩到屎了?」板斧脸上的怒容稍减,一个笑容浮现,喜道:「哈哈,我知道是谁了,一定是那个胆小鬼来了,走,我们出去看看。」
说着,板斧便兴沖沖的奔向门口。
「后脑勺,我们也要去看看吗?」珍珠揉着被压麻的手臂,问道。
后脑勺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这幺早就出来活动,便点头应着,与珍珠一起走至酒吧门口,向外打量着,寻找着那个发出声音的人。不过,让两人都感到奇怪的是,门外,除了几匹佣兵骑来的马懒散的卧在地上休息外,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嚼着草根的驴见状,突然道:「嗨,别看了,那个小个子,已经逃跑了。」
「一个小个子?」珍珠奇道。
驴道:「那当然了,谁要是能穿上这幺小的衣服,他一定是一个小子了。」
驴说着,用脑袋顶着地上的一件小小的外衣和一个小小的包裹。
的确,那衣服够小了,只有五六大的孩童身上的衣物相仿。若不是后脑勺与珍珠两人心里早听矮人话过,还有一个侏儒未来,一定会错误的认为那是某个小孩遗失的了。
后脑勺吃惊的问道:「衣服?死驴,你做了什幺,不会咬了他吧。」
驴摇头道:「没有,我只不过提醒他别摸我的屁股而已,谁想到那个家伙,大叫了声救命,扔下东西就跑了,总之,这件事与我无关,谁让他走到我身后的,是不是艾亚?」
「对,对,从后面走过来,就摸人家的屁股,让谁也不会接受的。」艾亚从驴耳内爬出来帮腔道。
与一头驴,还有一只虫子理论,后脑勺想想都头痛,只得无言的苦笑了下。
地精,从后脑勺与珍珠间的缝隙间露了下头,看到了地上的衣物与包裹,眼睛立时放出光来,不吭不响的掀起后脑勺的魔法长袍钻了进去,蜷缩着身子从后脑勺的两腿之间滑了过去,在后脑勺感觉不对劲,低下头想看究竟时,他已经钻了出去,一股风般沖到驴身前,抓起地上的包裹就向远处跑去。
「站住,还我的东西……」街道的另一边,从板斧肥胖的身后,闪出一个矮小的身影,喊叫着,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