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车的存在是用来紧急停止,用来避免即将发生的灾难,而所谓的剎车毕竟只应用在有轮子的交通工具上,人与兽类想要煞车还是得靠自己的双脚,而当迎面是猛冲而来的攻击时,敢煞、会煞、会停手乖乖就戮能有谁?
也许,两边只要同时罢手,就不会发生碰撞,也就不会有谁受伤,要做的不过是听从那清亮的喊叫声。
可惜的是,谁都不愿意率先住手,住手就代表自己放弃主动权,是生是死都只能听从对手发落,这对于任何一个战斗者而言都是最不想见的局面。
战斗,即是一场抗争,不是不争之争,不是这种哲学式的大道理,很单纯的是两股势力以原始的战斗面貌在分个高下输赢,是在争取胜利的果实,所以,谁都不愿意让自己跌进被动的一方,因此战斗更盛。
小虎与陈宗翰进入了黄色火焰的射程範围之中,微张开嘴的敌人,火苗被点燃,吐息蓄势待发。
同一个停格画面,小虎摆起前肢,后腿用力前跃,猛冲向前的气概大有背水一战的味道在,陈宗翰窜射而出,与小虎并列,幽泉凝聚起厚实的剑罡,眼里尽是冰冷的杀机,从对方把他拍到墙上的时候开始,陈宗翰就清楚了这已经完全是场死战,然而既然赌注是独一无二的生命,那就没有不拚命的理由。
没有第三者插手的余裕,下一个瞬间必须有人倒下。
呼吸变得不再重要,全副精神都聚焦在眼前,这感觉陈宗翰早就经历过无数次,就好像超脱出了什幺境界,临驾了某种东西。
焦味从嗅神经传递讯号到脑袋,黄色火焰夹带着其蕴含的热力在空中蔓延,还未接触就有被火焚身的感觉。
时间跑得太快,根本无暇做出防护动作,对于接着的烧灼能做的只有心理準备。
预料碰撞。
然后……
无法抵抗的巨力拉扯,从侧面。
一阵天旋地转,再次的整个人撞在墙面,虽然惊慌,可在受力上却也没有上次那幺沉重。
土地的泥味渗进鼻腔,陈宗翰什幺也没看到,就连发生什幺事情也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就被扫离预料之中的相撞,原先凝聚出来的气也被瓦解的一乾二净,令人无所适从。
不单是他,小虎在陈宗翰眼前的另一个方向跌得狗吃屎,倒栽葱的把脸埋在土里,四肢想要抓住东西的乱动,那似狐似兔的敌人则四脚朝天的倒在牠原先的位置上,火焰喷射在半空中,除了增高了点气温之外没有达到丝毫功效。
陈宗翰慢慢爬起,体内体外都没有受伤的迹象,然后想起刚才的突然发生的转变。
说是回想,但事实上只记得在一瞬间有法无法抵抗的力量从侧面翻转他的身体,接着整个人脱离原先的进程,摔到一边去。
其实根本不用多说,陈宗翰也很清楚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是谁做的。
脸色不善,平心而论对方看起来是有些年纪要迈向老年的男子,不过从对方散出的气息却一点也没有这种感觉,与年轻人一样的充满朝气,同时也带点历练的沧桑感,身穿肖家出品的青布衣衫,右手握着一个灰色的石牌,成分不明的法力从那石牌发出。
可想而知的对方是个修为高深的术士,厉害到能够瞬间放到他们三个而且还让人猜不透是用了什幺方法。
「你们在我的院子里作什幺?」面色阴沉,男子问道,不论是谁一回到家看到自己的庭院被人搞得乱七八糟自然都会有火气,何况他一回到家目睹的还是自己养的看门兽在与不认识的陌生人撕斗,差一点自己的院子就变成命案现场,这让他的心情怎幺可能好的起来。
「那个……」陈宗翰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难不成当真要说自己只是想吃个早餐却走错路?
「啊!」
男子惊叫,像是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快步跑到那被陈宗翰一脚踩到的幼苗前面,半跪着,石牌丢在一旁,双手温柔的捧起它,可就算男子再小心翼翼也没有用,陈宗翰的一脚就毁了那才刚萌发的生命。
死寂,充满尴尬的死寂。
小虎在摆脱狼狈处境后也没再出手,敏锐的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对于眼前陌生男子的行径只是静静看着,至少牠相信留在地上的是鞋印而不是牠的爪子印。
大概沉默了五分钟,没有谁发出一点声音。
陈宗翰也不晓得该怎幺办,真要说的话责任是完全都在他的身上,是他到处乱闯跑到别人的庭院里,是他怎幺也没想到这幺个幼苗会是如此珍贵的东西,甚至为此还和对方大打出手。
从小到大,我们就被教育说做错事要勇于承认,效法砍倒樱桃树的华盛顿,作个诚实的人。
「是我一不小心踩到的」陈宗翰老实的说,口气里充满着歉疚。
男子停下动作,轻轻地把手上掘起泥土放回地上。
身影消失,瞬间来到陈宗翰面前。
双手铁钳般的扣住陈宗翰的脖子,用力的摇晃,怒道:「你个小王八蛋!老子花了多少的年头才等到双心株发芽,你竟然给老子一脚踩死,气死老子了!」
怒气冲天,男人的怒意濒临爆发,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
「什幺……什…」被使劲摇晃的陈宗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喉咙上的压力几欲令他窒息。
气愤难消,男子用力的把手上的人摔到地上,举起手。
脑袋被晃得七荤八素,今天才刚开始就第几次和泥土地做亲密接触,几秒之后睁开眼,嘴巴张开阖不拢。
男子的右手浮着一颗炙热火球,把白昼给亮暗,蓝天都相形失色,映出影子,橘黄色的像颗小型太阳,徐徐转动,裏头的能量还在不断攀高。
脑袋空白了好几秒,陈宗翰益发意识到自己到底干了什幺蠢事,使人要用这种毁天灭地的咒术对付自己。
注视着那不过棒球大小的火球,没有人会怀疑其中的能量能够炸毁眼前所有能看到的事物,在这面前,就连呼吸都为之停滞。
脸色铁青,男子死盯着那在他院子里惹事的男孩,双心株被踩死的愤怒烧断他平时的理智,一出手就是因为破坏力太强而几十年没动用过的煌炎大咒,想要炸死眼前的死小子。
别说是抵抗,陈宗翰就连逃命都办不到,就像个待在死刑台上等候宣判的犯人,眼睁睁的看着即将到来的灾厄。
「这又是怎幺一回事?」
这次开口出声的又是个陈宗翰不认识的人,被严重干扰的意识只能隐约察觉有另一个人进入了他们周边。
「乔仲,你在干什幺?你想把这里全部都轰掉吗?住手!我家就在旁边,你给我住手!」
听到朋友的话,手上捧着一颗要命火球的乔仲慢慢拉回理智,意识到自己差点就愤怒的轰飞自己打理许久的庭院,心中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愤怒依旧在心头燃烧,然而更多的则是对于双心株的心疼,虽然想不顾一切的把对方轰成渣,但地点不能在这里。
火球一点一点的缩小,最后化成几点火星溢散在空气中,原先聚集起来的浑厚能量飘荡,不需要感知都能单凭皮肤察觉到现在过高的火属性浓度。
至少自己不用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了,陈宗翰在心中呼了一口长气,手脚恢复行动能力,如果可以的话他十分想要立即飞奔逃离这里,不过这念头还是放在心裏想想就好,这幺做的话等于就是宣告自己的死刑,标準的畏罪潜逃。
乔仲不再理会庭院里其他人,满脸心疼的到他宝贝的双心株面前,细细瞧看还也没有可能抢救回来。
出了一身的冷汗,陈宗翰用袖子拭了拭脸颊,现在才能仔细的见到在刀口上救自己一命的恩人。
「来,你过来」
招招手,与乔仲消瘦的身形刚好相反,是位看起来有些中年发福的男子,眉尾朝下,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衣服也不是肖家最传统的青布衣衫,横条纹的高尔夫球衫配上同一套的短裤,整个人与背景不协调,像个刚从高尔夫球车下来的高阶主管多过修练者。
经过刚才陈宗翰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幽泉放会腰际,任何反抗的举动都只会令事情更糟。
小虎变回一只猫的大小,快步窜回陈宗翰的肩膀上,缩着。
表情严肃,男子问说:「你怎幺会在这里?你不知道这里是禁止他人进入的吗?你能给我一个好解释吗?」
陈宗翰开始叙说自己的遭遇,真切来说就是场迷路记,一开始只是到处乱闯而迷路,然后开始飞檐走壁像要找个方向,然后往有人声的地方过去,中间因为路过这两个很不凡的庭园而驻足,然后悲剧就发生了。
表情充满不可置信,男子确认般地问道:「所以你只是想要吃早餐然后一不小心迷路?」
陈宗翰直点头,小虎也是。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男子无可奈何的摇头,看着他朋友的背影,说:「那他的运气还真是差,真可说是飞来横祸」
「那个,我可以请问一下你们说的双心株是什幺东西吗?」
「双心株啊,简单来说它是一味需要种植十三年才可能会发芽的药草,而且发芽率只有一半,发芽之后能够长大的机率也只有一半,而就算长大后品质如果不够也不能入药,简单来说,你这一脚毁了他长年的心血,他会如此生气其实也是情有可原」
「啊……」陈宗翰只能无力的发出单音节,这祸闯得可不小。
初来乍到就送来了个大礼,还是个让人承受不起的昂贵大礼,如果可以,恐怕是没有人会想要接受这礼物。
乔仲现在深深能够理解为什幺现在的年轻人会动不动就想要回到过去改变历史,他现在也有冲动想要回到自己过去提醒过去的自己不要出门,告诉那个自己没多久之后会有一个杀千刀的浑小子进到庭院一脚踩死他十多年的心血,要那个过去的自己準备好最厉害的咒法等他一到,脚还没跨进就把他轰回老家。
怒气又要冲脑,冷静冷静,乔仲默念静心咒,冰心若清,天塌不惊。
年纪不小了,一个不小心脑血管破裂更会得不偿失。
呜~
自己饲养多年的妖兽,渡狐,认罪般的低下脑袋,在乔仲的身边不知道该不该靠过去。
「过来,我没怪你」
听到乔仲如此说道,渡狐挨了过去,伸出舌头舔下他的手掌,虽然没有像寻常老人依样爬满老人斑,但还是不可避免的皮肤没有年轻人来的紧绷,过去征战的岁月更是留下不少伤疤。
叶菁已断,再这幺做都是白费。
「唉,看来我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亲手培育出双心株了」乔仲叹道,把回天乏术的幼苗取到手上,虽然已经没有长大的机会,但这种难得一见的药草即便是幼苗也有不小的用处。
把两个人都晾在庭院里,乔仲自顾自地忙着,对于老友他是浑不介意,对于另一个闯祸者,他是没什幺话好说,一个失控不小心又会酿成杀人命案。
都活到这把年纪,能够在心中起波澜的事情也没剩多少,好死不死得一早就被戳中,平常也称不上是好脾气,生起气来更是不同凡响。
「现在,我们要怎幺办?」眼见主人是理也不理自己,陈宗翰只能求助刚才帮助过自己的男子。
「你先等等,他现在还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一点之后你再来道歉」男子说:「别担心,他这个人气来的快也走的快」
看得出来,陈宗翰在心底赞同,然后补充说:而且气来的时候既直接又充满威胁性。
「你还是先过去我那边等等吧,至于这个院子,你也不懂,待在这里只会妨碍他」男子说道,用和陈宗翰同样的方式跃过围墙,回到先前陈宗翰也曾经驻足过的另一个庭院,里面除了树木清香外果然还带有些微的焦味。
「这个洞我明天找人来补」男子对于陈宗翰先前的破坏也不以为意,说:「你的早餐就跟老头子一起用吧」
陈宗翰点头,按照对方的安排。
男子要陈宗翰在院子里等他,不用他的吩咐陈宗翰也只敢笔直立正,什幺好奇心都被丢向天际,只求自己不要再惹祸。
对于刚才他真的很愧疚,可以想见当那只看门的生物看到自己看守的院子里多了个不速之客是多幺紧张,为了驱赶他们更是下足本事,可惜有些事情就是无法避免,如果不是牠的威吓,陈宗翰说不定根本不会后退,也就不会踩到双心株,乔仲也就不会这幺心疼。
不过这也都只是现在才会说的如果,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它的发生率也就是百分之百,无所谓什幺如果不如果。
在屋子的旁边有个明显有些年纪的黑色大理石桌,陈宗翰觉得自己还是做过去的好,怎幺说大理石自己也不是能够轻易破坏,对于现阶段笨手笨脚的自己是再好不过的优秀又耐用的製品。
喵~
小虎不知为何的发出猫叫,陈宗翰问说:「小虎你是怎幺了?」
抱着头,缩起来,拉拢自己的耳朵。
「你是在说你有罪恶感?」
小虎点头,然后再发出了一声猫叫。
「你是在自我惩罚?」
点头。
对此陈宗翰只能搔搔头髮,这种自我惩罚的方式虽然象徵意义大过实际意义,可就信念而言是确有奇效,就好比武士做错事会切腹自杀、士族犯错会面壁思过,那是一种避免自己再犯错的心理教训。
小虎学猫叫?这好像事关尊严又好像没这幺严重。
「来,你这个阶段的男孩子早上都要吃很多,不用客气」
就在陈宗翰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男子拿着一盘竹盘装的馒头包子过来,热腾腾的应该是刚出炉,香味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那个、谢谢」陈宗翰礼貌的站起来接过。
「我的名字是肖乾,大家都叫我乾先生,你也可以这样叫」肖乾没有任何架子的说,与普通人对于闯入者和闹事者的对待完全不同,没有苛责陈宗翰,对于他做的事情也不计较,和乔仲的反应刚好相反。
「乾先生,谢谢你,无论是刚才就我还是现在请我吃早饭」陈宗翰说:「还有我叫做陈宗翰,叫我阿翰就行了」
「阿翰」肖乾微笑,推了下竹盘说:「趁热吃吧」
没有出现里面下毒这种不争气的情节,毕竟毒陈宗翰完全没有好处可言。
自从陈宗翰进入肖家后,他也不期待自己会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生活,可第一天就发生这种展开实在是太出乎意料,武侠小说主角的那些特殊遭遇不是都该是不小心嗑到根天山雪莲或是千年灵芝,怎幺自己是踩死一个好像很珍贵的天材地宝,得到的东西除了不知该怎幺偿还的代价外就只有差一点被轰死的际遇。
然而这两样收穫对任何人大概都只有在老年后回想青春时派得上用场,在现阶段都只是负担。
在用早餐的时候很自然的陈宗翰与肖前聊了起天,大多是肖乾在发问,他对于陈宗翰出现在这里和他本身都颇有兴趣。
「你大概也猜到这里是哪里,这里是肖家后院,是我们这些老骨头待的地方」肖乾没吃几个包子就停下了手,用爷爷瞧看孙子的眼神看着陈宗翰。
「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吧?」陈宗翰问道。
「你说吧」
「乾先生,你今年几岁?」
捧起热茶,啜上一口,肖乾过了约莫五秒才回答应到。
「今年十二月就满一百一十二了,时间过得真快」
噗!
就算早有心理準备这数字还是很吓人,虽然已经抱怨过,但在陈宗翰的身边,大姊、李天曦、全宗……尽是些外表看不出来但事实上岁数却可以吓傻别人的家伙,眼前的肖乾也是,看起来年纪约莫四十多,应该正处于人生事业正巅峰的时候,怎幺也看不出来年纪过百。
原来世界上最好的保养品就是修为,这是此时此刻陈宗翰的一点心得。
「那阿翰,你现在几岁?」肖乾随口问说。
「快要十八」
有点惊讶,肖乾仔细打量陈宗翰的上上下下,说:「很不错,你这身修为我也要三十多岁才有,年纪轻轻,以后大有可为」
陈宗翰是不知道对方看出自己多少深浅,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没有发掘到全部,毕竟陈宗翰不只是善于歛息,魔主残魂那一块也不是常人能够看穿,光是凭他现在能掌握的部份就已经是其他人倍数,关于这点陈宗翰是很高兴的,也是他付出沉重代价之后的小小补偿。
可能因为面对过几个人们口中的大人物,对于肖乾也就不显得过于拘谨,渐渐的能够侃侃而谈。
肖乾待在内院已经有三十多个年头,年轻的时候也像其他人一样的打坐练功,也到处跑过任务,管过几块区域,年纪大了之后实力渐渐脱颖而出,自己选择站上裂缝战场的前线,运气不错,在零星的战斗里都活了下来,只经历过一次大战役,也就这幺一次,他选择退下前线,回到这里安享天年,种种盆栽、浇浇花。
听着肖乾简单道出自己故事,陈宗翰好奇的问说:「裂缝战场到底是个怎幺样的地方?」
「一个挺漂亮的地方」
意料外的答案,一直以来陈宗翰都陆续听到关于裂缝战场的一些风声,无一都在加重那里的恐怖,那裏是守护这个世界的第一道防线,是无数强大修练者殒身之处,是众人避之唯恐不及却又如附骨之俎难以逃脱的命运。
肖乾继续说:「蓝天绿地,望眼下的山谷平坦环绕,常是晴天,大多是脚踝高的青草,柔软充满生命力,要不是那裏连接着空间裂缝,青城山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陈宗翰感觉得出来肖乾话没说完,小虎也静静咬着肉包。
「裂缝的出现没有规律可言,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裂缝出现之处便是漆黑一片,那种黑色比夜色还要深沉,我听人说过那是空间短暂遗漏出来的通道,总之每当漆黑出现的时候,就会带来强弱不一的妖异」
「真的很难说,有时候只要一人就能歼灭全部的入侵者,有时候一个不起眼的敌人却带走上百条高手的性命,那裏是让人神经紧绷的战场,平常是很漂亮,但是当绿草染上鲜血之后,仅有的是所有人都赌上性命的战斗,那裏,交杂的很多很多的情绪,美丽、庄严、残酷」
静默,肖乾似乎被勾起回忆,望着院子里随风摇曳的树木。
一百一十一岁的确很有资格讲出这种话,特别是他的对象是差他快一百岁的初生之犊,这过来人的感想对于任何人都很受用。
不去打破这片宁静,陈宗翰默默地继续用餐。
「老头子话总是比较多,不要太介意」肖乾微笑说道,热茶飘着热气。
年岁长的人对于年纪小的人总有种特殊的感触,很多他们经历过的人事物对于年轻的他们来说都是未知的,一路成长至今,得到了一些也失去了一些,没有办法断定好或坏,只是看着走在自己后面的晚辈总有些情感,是关爱也是嫉妒,人生没有重来一次的道理,过去的只能是过去,而对于年轻的他们而言,这趟旅程才正要开始。
没有哪个人能够永远支撑住时代,即便是全宗在这千年的洪流里也只是小小一粟,江山代有人才,新人替换旧人,历史的本意就是生生不息。